大概是真的走上绝路了,在华亚函夏,警察天然对于犯罪分子拥有心理上的压制力,可寸头大汉已然敢和拦路的“警察”对骂,戾气满溢,他看到了五只指着他的枪口,脑门上磕破流下来的血都不去擦,对着吼道:“来啊!开枪我就打死她!”
模样凶暴异常,如欲择人而噬,然而,这些对于杜祁溪等人来说并不能造成什么威慑,真正让他们表情变化在意的,是那个女人,也就是人质受伤了。
刚才与车祸别无二般的冲击对车里人是有影响的,寸头大汉额头破开没人去关注,女人的腰身附近一片触目惊心,似乎被尖锐物刺中了,面色痛苦地捂着,鲜血已经殷红了半边衣物,滴滴答答地流淌在地。
大汉眼神布着血丝,夹住女人脖子的手青筋鼓起,力道似是要把人掐死,他紧张盯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们,嘴上说道:“黑七,白狗,你俩个没事吧?”
“没事,哥……”
然后,前座两边的车门也打开了,分别走下来一个精瘦男子和满脸横肉的光头,看起来七荤八素地晃了晃,总体却是完好。
几名黑衣手下投来眼神,杜祁溪微不可觉得摇了摇头。
拦路前,面对多名歹徒,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制定策略,现场给出的条件也不多,所以思路很干脆:有机会直接就地击毙;不行便听从警方指挥。
他刚才否决了前一个选项,罪犯很老道,或者说很怕死。
满脸横肉的光头是驾驶位开车的,下来后迅速跑到后车门,拉开拽出了一个小女孩。
如果是先冒头再拉人质就好了……
遗憾的想法在脑海中掠过转眼消失,杜祁溪面无表情,冷冷看着光头把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扯到身前,毫不知廉耻地充当盾牌。
精瘦男子抿着青紫的嘴唇,手哆嗦地拉紧背着的黑色旅行包,急忙和光头一起站到了寸头大汉的身边,大概聚在一起能增加他们些许的勇气。
小女孩只有六七岁,上幼儿园的花儿年纪,已经哭累了,只剩下害怕,眼泪也不敢去擦。
“妈妈,妈妈……”
女人眼神弥漫着绝望,然而在听到女孩的呼唤,终究亮起了光彩,她苍白地笑了笑,想伸手去摸,抬了抬手力气却是提不起来了。
杜祁溪瞥过母亲的伤处,淋漓的鲜血顷刻就在地面滴聚了一滩。
这个失血,不是一个小数量……并且不知道有无伤及内脏,不快点救治当场就要不行了。
“放下武器!”令黑衣保镖们稍显意外的,光头大汉竟也摸出了一把手枪来,尽管看起来样式掉漆破旧,十分老式,但那黝黑的色彩,仍使所有人立刻多出一分紧张。
“你当我傻逼啊?”
“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你当我傻逼啊?”
“……”
面对明显紧张过度,交涉困难的歹徒;面对人数和枪远多于自己的“警察一方”,谁也不敢开枪,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局面有陷入僵持的趋势。
另一端,顾明侑远远望着,没有任何办法。他攀紧了轿车表面,看着流着血、宛如风中残烛的女人,看着可怜无助的儿童,这对母女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却像是远在天涯,他往前的生涯里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他很想在这样令人喘不过气的场景中做些什么,但他也知道以现在的自己,跑上去只能是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