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不禁也笑了。
隋子云道“那以后,我便以从之唤你,如何而你也不要再什么旅帅队正的。大家彼此相处还简单些。”
他虽带笑,眼神却极认真。
杨仪忖度,终于道“那、那我以后”她想着,自己当然不可以叫他“嬷嬷”,那甚是冒犯,叫他“子云”,又像是高攀了。
隋子云果真善解人意“我比你年长几岁,若你不嫌弃,或许可以叫我一声”
杨仪拱手“子云哥哥。”
隋子云一路送杨仪到下榻处。
屠竹正在洗衣裳,见她回来,忙先去给她倒水。
杨仪过意不去“我自己来。”
屠竹道“路上吩咐的叫熬的那药,已经差不多了,待会儿我洗完了旅帅的衣裳,便端来给杨先生喝。”
“多谢。”杨仪答应着,往外看了眼“旅帅何时换了衣裳”
“还不是”屠竹正要说,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改口“这两天总是打打杀杀,少不得沾沾染染的,偏我忘了给旅帅带换洗衣物,实在委屈了旅帅。就先洗出这两件来,天气好晒干了穿着也舒服。”
杨仪很惊讶于他的贴心,低头一想,问“我这两天有没有做了什么错事,比如冒犯了你们旅帅之类的。”
屠竹愣神“冒犯杨先生指的是怎么样的冒犯”
杨仪自己知道就好了,她苦笑“我也说不清,也许是我犯了你们旅帅的什么忌讳,又或者不经意间说错了话你是个精细人,有没有发觉”
杨仪只记得昨夜在中弥寨的时候,两人还十分融洽,算不上“相谈甚欢”,可也称得上“和平共处”。
在杨仪问及韩青之事的时候,他还笑说明日再告诉,免得她做噩梦,如此也堪称体贴了。
为何一夜之间判若两人见了她如见了剧毒之物,简直要退避舍。
她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况屠竹跟随薛放良久,自然贴心,所以来问他。
不料屠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没有啊,再说,旅帅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杨先生为何突然觉着自己冒犯了他,该不会是您自个儿多心了吧”
杨仪听见“多心”二字,思忖半天,把手中水杯放下“旅帅如今何在”
薛放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浇落,冰凉的江水在脸皮上撞了撞,哗啦啦洒下。
正觉清爽,就听见身后斧头道“杨先生”
薛放猛地睁开眼睛,江水入了眼中,煞的眼睛生疼。
他正直起身子,就看到杨仪淡色的袍摆在身前晃过“旅帅。”她叫,声音柔和的不像话。
薛放的头皮发紧,赶紧借着要毛巾擦脸的功夫转身。
敷衍地说道“哦,杨先生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杨仪打量着他的脸,他却把斧头递过来的巾子捂着大半张脸,乱擦一气。
“我思来想去,还是想亲自来回禀旅帅,方才狄将军叫我去诊脉”她斟酌着,这其实是她找的一个借口,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多心”。
“我见嬷嬷跟你在一起,有什么你跟他说就行。”薛放把帕子随手扔给斧头“不用特意跑来。”
杨仪的心开始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