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道“你跟姓俞的一样,好好地怎么又提他了”
周高南道“我还以为你会带他一块儿过来。”
“笑话,我跟他还没到那形影不离难舍难分的地步。再说,我来还不够么”
周高南目光往远处瞄了瞄,微笑“我就是说多多益善么,一个能救人,一个能拿人。”
薛放道“你以为是买东西啊,多多益善”
“该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少胡说又不是小孩儿,闹什么别扭,”薛放显然不愿意说这些“行了,我得去趟县衙。”
周高南迟疑“我陪你去”
“你自忙去。”薛放头也不回地挥手“我又不是俞星臣。”
周高南嗤地笑了“别耽搁太久,中午记得家去吃饭。”
薛放已经上马去了。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
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
俞星臣站在康昙书房外的走廊上,望着右手侧那刷刷响的树木。
他至今不知这是什么树,居然在大夏天的落起叶来。
哗啦啦,风一吹便洒落一大片,铺天盖地地向着他吹来,这幅情形,让俞星臣感觉就如同有人抓了一大把的纸钱扔在了空中,随风飘落。
有的“纸钱”落地,于走廊上刷刷滚动,擦着他的靴子跟袍摆掠过。
俞星臣知道自己不该再来此,但康昙的那首题诗总是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魔怔一般。
他走进书房,却没记着去那堵墙跟前,而是转到了康昙的书桌前,在那张松木椅子上坐了。
一抬头他就能看到那题血字的墙,那四行字,如一个巨大的谜题之眼,同样在回看着他。
窗外的树叶还要摇动,映的窗棂上的影子不住的变化。俞星臣微微眯起眼睛,突然愣怔。
为什么会是这首诗。
只是因为喜爱而已吗。
为什么要写在墙壁上到底是在什么状态下写下这诗的。
诗可以言志,可以抒怀,可以记事,可以写景。
段济所听见的那首浪淘沙,便是言志的典型。而王维的书事,可以说是写景而后抒怀。
但是。俞星臣隐约想到一点很不对之处。
此刻他坐在康昙的椅子上,微闭双眸,身边的日影逐渐消退,白昼成了黑夜,他瞬间变成血案发生那天之时的康昙。
灯火摇曳,窗外有刷刷树叶摇响。
不对,不对。
俞星臣猛然睁开双眼。
他有一点可以确信王维的书事,极为不适合在那天晚上出现。
这是周高南他们所无法了解的境界。
就如同周高南不太相信,俞星臣能判断出是康昙亲自写的这首诗,而康昙在写这首诗的时候是极为快意自在,挥洒自如的,而绝非被人胁迫或者其他。
俞星臣知道自己的判断左右矛盾,毕竟没有任何人可以在磨破手指白骨为笔的情况下还能快意的起来。
但他确信自己不会出错。
或者真的是有鬼
刷拉拉,一阵异响,身边的窗户仿佛被什么撬动,慢慢地要被打开了。
俞星臣不可置信地转头望着,浑身的血都凉了。
“啪”,窗户被掀开,窗外是薛十七郎探头向内看了看“是俞大人啊。”他瞪了俞星臣一眼“我还以为康大人回魂了呢。”
俞星臣坐着没动,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会儿可不是站起的好时候。
他的腿都麻了,在薛放出现的瞬间,他的掌心已经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