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恨恨道“别叫我再看见他,不然定要打他一顿。”
“不行,”杨仪忙叮嘱“这是在京内,你无辜殴打朝廷官员,是要吃官司的。你得改改那个性子了。”
薛放十分喜欢她这谆谆教导、一心为他的口吻,他乖乖从了“好,我知道,我想别的法儿教训他就是了。”
杨仪叹道“不过,想来我回来也有好处,不这样,又怎么知道你在找我又怎么知道你安然无恙呢”
当时她自以为必死,而既然死得其所,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后来侥幸得命,又以为薛放接受了她的“死讯”,所以安心而遁。
谁知道他竟一路锲而不舍,寻寻觅觅。
所以竟觉着按照俞星臣安排的回京,也不算很差。
薛放一阵血涌,忍不住又握住她的双手。
“你别总这样。”杨仪抗议。
但他的掌心太过暖和,竟叫她没法狠心抽回,索性由他。
杨仪垂首“总之无非就是这些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薛放道“你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只要你说的,我就爱听。”
“这是什么话。”杨仪苦笑“还真的要说一整夜不成”
薛放想起两人白天的玩笑“那也未尝不可。”
“谁跟你”杨仪欲言又止,却想起另一件事“对了,照县那边,到底是如何的情形”
薛放正害怕她会赶自己走,听她问这个,便把自己去照县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了。
杨仪惊心动魄,微微发抖。
薛放才要探臂抱住,稍微犹豫,只扯了薄被给她围上。
“我不冷,只是”杨仪定神“你又是从哪里听说萧旅帅出事的消息”
薛放听杨仪问起这个,才道“我和你说了,你必定会笑,你猜怎样,是杨三也学你一样扮了男装,跟杨二爷去找我,无意中说起来的。”
杨仪虽然清楚杨甯绝不是“无意”说出,但听薛放并未隐瞒此事,不知为何心情竟好转了不少。
她本来想再详问照县的事,可居然道“三姑娘扮了男装想必是很好看。”
薛放听见“好看”两个字,笑“那倒没觉着,可只要留点神的,立刻就能瞧出来是个女孩儿,所以我说他们胡闹,要不是有杨二爷跟着,只怕都出不去那酒楼。”
“为什么出不去”
薛放道“这都不懂那里可都是些醉醺醺的浑汉,随便哪个拉扯住了,便是大祸。”
杨仪这才反应过来,倒是后悔自己贸然发问,想了想“三姑娘也是为见你才这样的。一片苦心。”
薛放疑惑道“什么苦心不过是她自己变着法儿玩闹罢了,但凡能干些正经事,我也不说什么。”
说到这里,薛放忽然犹豫“杨仪,你之前,身边也没有人跟着,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个”
“母亲去后,就只我一个人了,”杨仪回答,“到了蓉塘,才又捡了豆子。”
薛放的心头一阵轻颤“你你一个女子,自己走过那么多路,遇到也不知多少事,你不怕”
当时在蓉塘跟她初见,他还格外盘问过她。
那会儿以为她是男人,虽然诧异,倒也罢了。
毕竟再怎么单薄文弱,是男子便自该有豪勇担当,就如薛放那次训斥她的“别失了男儿的血气”等等话。
谁知她竟是个女儿家,还是这样病弱之身。
薛放简直无法想象在遇到他之前,她都经历过什么。
杨仪低声道“怎么会不怕,但也只能如此,小心习惯着罢了。”
她似乎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比如有一次我错过了宿头,歇在山林子里,为怕有野兽,便爬到了一棵树上,谁知半夜就被树下狼豺的叫声惊醒了吓得我以为将命丧于此,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又觉着身上凉凉的,以为是下雨,低头看你猜是什么”
薛放不大敢猜,勉强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