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康沉声道“我自然知道。”
人越来越多了,萧太康命先把尸首带回巡检司。
回到了照县巡检司,陈献先问“从之,这沈仵作当真是自缢”
杨仪道“他身上并无别的伤痕,只有颈间门一道深痕,如果是被人所迫,身上自然会留下打斗痕迹,尤其是双手绝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再者,假如不是自缢,他一定会竭力挣扎,颈间门的痕迹会跟自缢大不同你试想想,倘若绳子勒着你的脖子,你会如何”
陈献看看自己的手“我当然会尽快把绳子弄开。”
“对,”杨仪点头“若是情急手乱抓的时候,颈间门也不可能不留抓痕。”
“会不会是被打晕了,不不,打晕了也还是会留痕迹的,”陈献思忖着“那会不会是被什么药迷晕了之后伪造现场。”
杨仪摇头“如果是事先被药迷晕了之类,痕迹只会独一的一条,因为晕厥之人丁点挣扎都不会有,但是沈仵作颈间门是有轻微绳索擦伤的,证明他自缢之时还是清醒的。而且如果真的服了药,喘气、血流之类都会微弱缓慢,那他脖子上的勒痕就不会这样深色青紫,颜色会很淡。”
陈献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受教了。”
他们说着的时候,萧太康在旁边听着,一言不发。
忽然王参军从外进来“旅帅,沈仵作的娘子在门口吵嚷不休。”
萧太康道“让她进来,好生安置。”
王参军往外的时候,小闫主簿从外急急进来“怎么听说沈暂出事了”
昨夜萧太康叫他去后桥处理孙五打人的事,他早早启程,谁知到了半路,便给王参军派的人追上,要他快些回衙门配合调查。
正往回赶,就又听闻沈暂出事。
“你来的正好,”萧太康把那张沈仵作的“遗书”给他看“你认一认这是不是他的字”
小闫主簿接过来,犹豫不决“看着像,可这是什么意思”
自做孽,不可活。
这话并不难懂。
如果是别人所说,那被说的人必定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之事。
可如果是沈暂留给他自己的遗言再加上目前他们所面对的飞尸案,沈仵作的这六个字,简直如同罪行招认。
而他偏偏又是自杀的。
难不成是因为昨夜召他来说话,他意识到罪行暴露,所以才选择了畏罪自杀
薛放,陈献,甚至萧太康,甚至王参军,心里几乎都在猜测。
可是一时没有人开口。
沉默中,杨仪道“萧旅帅,我想再去将沈仵作的尸身细看一遍,不知可否。”
萧太康看她,欲言又止“你好。”他顿了顿,吩咐小闫主簿,叫他领杨仪前去验房。
陈献赶在薛放之前起身“我陪从之一起去。”
杨仪微微欠身,又回头对着薛放点点头,两人随着士兵出外。
人都去了,薛放问萧太康“萧师父,可有话跟我说么”
萧太康道“昨夜陈十九想留他在衙门,是我非要他家去的。如今出了事”
“我不是要追究责任,”薛放望着萧太康“陆暂是自杀,他为何自杀,还有那六个字,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莫非是飞尸案的幕后黑手”
萧太康的脸色,就如同是黄连粉于面上散开,苦涩的叫人不忍卒读。
“我觉着他不是。”萧太康摇头。
“你很信任你这些心腹之人。”
“是啊,难道你、陈十九,不也是同样的我这些人虽算不上出生入死,但也毕竟同袍之意。”他的声音也透着苦涩。
薛放道“昨夜我问他,鸡鸣十里庄出事之时他在哪里,只说是在巡检司,可能证实他一直都在”
萧太康语塞。
陆暂多半都在他的那验房里办事,那种存放尸首的晦气地方,衙门里的人敬而远之,又怎会特意去看。
所以就算沈仵作中途走了,等闲也无人发现,而且鸡鸣县跟照县是紧邻交界的,如果说他顺便去犯了案子,也不是说不通。
薛放看看萧太康,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我倒真宁愿这案子是沈暂所犯。可惜他未必就是。”
萧太康垂眸“但他是自杀。你也听从之说了。若非他所为,他为何要自杀难道从之弄错了”
“她不会错,”薛放回答,又道“所以,沈暂自杀的原因至关重要。其实跳脱想想,你我都知道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人甘心情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