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时将至,便时不时地有惊悸的意思,随着日头越来越烈,小孩儿终于无法忍受,热邪之气犹如越堤洪水,惊散而出竟直接于老太太怀中剧烈抽搐起来,阖府大惊。
杨仪看着杨登“以父亲的医术自然知道这钩藤汤如何加减,要给他治疗也不是难事。就算是大哥哥去也无妨。”
杨佑持欲言又止,看向杨登。
杨登叹了口气,终于说道“仪儿,不是为父不相信你,但凡我的手不抖,我即刻就去了。可是你知道那小儿之病尤其难办,容不得半点马虎我不能冒这个险。”
“那大哥哥呢”
杨登深深地看着她“仪儿,你还是听我一句话,你去吧。”
杨仪对于人情世故上毕竟欠缺些,她以为只要对症下药,自己药方都开了,随便什么人都可。
但她没想到别的。
从昨儿起,她挑了头,这件事在京城内沸沸扬扬的。
赵世很看不起杨仪一个闺阁少女竟妄自谈论医道,可行事偏偏邪门,竟还言之凿凿地定了什么时辰。
他自觉这哪里是医道,更像是那些玄虚骗子的邪道了。
再加上三奶奶气不忿,早把此事张扬的人尽皆知,府内府外,都觉着杨家的这大小姐委实狂妄无度,胡言乱语,莫名其妙。
本来半城的人都想看杨家的笑话,没想到还真给杨仪说中了。
偏偏那些等着看笑话的,有不少都是学医之人,甚至太医院一半的太医都在袖手旁观,昨儿就把杨达杨佑维等奚落了一番,说他们家出了一个女神医,将来只怕还要光耀门楣重振昔日风光云云。
哪里想到今日自打嘴巴
他们那些冷嘲热讽的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如今事发,难道要再改换脸色去赵家治病这也跟自打嘴没什么两样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事之中,风口浪尖上的是杨仪,对于赵家三爷的病,不管哪个大夫去,治好了呢,未必就是大夫的本事,外头说起来,还是那杨家大小姐的神异。可若是治不好,那去治疗的人却得担直接的干系。
尤其是小孩子的病症,哪里是能够投机取巧的
这御史赵家又不是好惹的门第,谁敢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杨仪觉着杨登手抖不能,杨佑维自可去,在她看来,这对大哥哥是件好事。
殊不知,长房这会子是唯恐避之不及。
长房的杨达,此刻跟外头那些大夫们是一个心思如今若赶着去赵家,不过是为了杨仪收拾烂摊子。若收拾的好也跟他们没大关系,若收拾的不好,岂不是给杨仪顶了灾
他巴不得不沾手。
杨佑持知道这个心思,杨登也窥了出来。
杨仪后知后觉,呵地笑了声“原来是这样。也罢。我本不想出这个风头,但别的不看,只看在那无辜的孩子上吧。”
正在此刻,老太太那边又特意叫了高夫人来催。
原来此时来请杨仪去赵家的,除了赵家三房的人,还有赵家老太太派的嬷嬷,以及昨儿对杨仪大放厥词的赵世。
这赵家的骞哥是他们老太太的眼珠子,又是在老太太跟前发的病,老人家心疼如绞,痛哭之余大骂。
今日赵世人已经去了监察院,硬是给派人叫了回来。
老太太指着赵世的鼻子骂他昨日发昏,把上门的救命菩萨往外赶,又叫他快去杨家请杨仪来诊看,若是骞哥有个万一,从此他不用进杨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