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之中,杨登吃了一口茶“什么事,非要在外头说”
杨仪道“今日赵家的事儿虽然过了,但昨日的情形父亲也见到了,再住下去,难免生事。”
“这是什么话”杨登立刻听出话风不对“不要胡说。也不要胡思乱想。”
杨仪道“我并不想说谁的是非,只是就事论事,昨日姨娘趁我不在,竟要把我的丫头卖给一个吃喝嫖赌样样都能的下流货色,偏偏是那个人,当着我的面儿说,我的吃穿用度甚至身边的丫头,都是府里给的他的意思是,姨娘要怎么处置我的丫头,或者我这个人,都是应该的,都是我们该逆来顺受的,我岂能容忍。”
“是什么混账人,敢这么说话”杨登动了怒。
杨仪一抬手“连一个外头下作之人都如此说,何况府内昨日为了我跟姨娘吵起来,再加上赵家的事惹怒老太太,竟罚我禁足,焉知以后还没有比这些更厉害的所以我说迟早晚会生事,与其闹得难看,不如我先搬出来。”
杨仪说到最后一句,杨登猛地站起“你说什么搬出来”
他见杨仪不言语,但脸色很镇定,他的心狂跳“你又要搬到哪里去”
“京城偌大,总有立足的地方。”杨仪扭头看着车窗外街市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你”杨登简直懵了,呆了半晌才道“你莫不是说,你想在外头自己安身立命”
“我又不是没这么做过。”杨仪淡淡地,抬眸看向杨登“总比在家里弄的鸡犬不宁,撕破了脸的难看要好。”
杨登本想说这是胡闹,一个女孩儿只身在外本就不像话,而且又靠什么活着可又想当初杨仪确实也是一个人流落,再难也活了下来。
她的医术又精妙,若说安身立命,想来也不是难事。
“不行,不行”杨登摇头,望着杨仪道“好不容易回了家里,才几日,又要往外搬谁家过日子没有个磕磕碰碰,没见吵个架就往外跑的,你怕姨娘再卖你的丫头,我回去说她就是,为了这点小事何至于”
杨仪忽然道“你为什么跟她说我没了娘,是可怜人。”
杨登一顿,慢慢地坐了下来“我因为她当家,不过是想叫她对你好些。”
“我用不着,”杨仪冷笑“她不来害我,已经是我的福气。叫她对我好,是父亲你太过天真了。”
杨登怔怔地看着她“仪儿”
杨仪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我昨日已经在老太太跟前跟她把话说开,彼此间水火不容,何况我也不想如昨日一般,就算出门给人看个诊,也要偷偷摸摸见不得人,搬出去是我想到的最好法子。”
“不行,”杨登还是那句话“先前你在外头如何我不管,如今回到家里,好歹是闺阁中的女孩儿,自己跑到外头去住,你真以为竟有这样简单”
这确实并不简单,杨仪女扮男装,在外头走动,没人知道身份,自然也没人说什么。
可若是太医杨家的闺中女孩儿独自一人出府居住,非但背后说嘴的会不计其数,更且安全可虞。
比如京内那些地痞无赖闲人等,最是消息灵通,无孔不入,谁敢料定这其中没有狗胆包天不顾王法的。
杨仪道“这当然不是简单的事,可若非没有办法,我也不开这个口了。”
“总有办法,”杨登不由分说“你且打消这个念头,我回府后立刻跟老太太跟你姨娘说以后、必定不准有人再给你不痛快,好不好”
杨登心想,今日总算把赵家的事情解决了,老太太那里必定高兴,此刻去说事,必然顺利。
至于顾莜那里,他也自有法子。
杨仪正在思虑,却听门外似有脚步声,而后是人声“车备好了”
另一个人回答“回主事,已经备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