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去他们面前自尽啊”
事情走到这一步,反而比预料的要好走很多。
当天中午,严方疾宴请各宫赴宴,一庆师兄弟和徒弟们都平安归来,二贺祸事暂缓钱款厚赔,第三便是要公开认下宫雾这个义女。
老爷子做事雷厉风行,当着大伙儿的面把儿子叫出来。
“严札,给你妹妹磕一个”
如果不是她,你爹现在已经魂归地府,不得善终了
严札亮堂堂地哎了一声,一个头磕得倍儿响。
宫雾憋不出话来,实在受不住这一跪,冲过去把人赶紧扶起来。
严家独子严札,时年十九岁,一度被传是涂栩心祸害在外的私生子。
他性格跳脱到跟亲爹像是没什么关系。
严方疾自入谷时就刻板守规,做大师兄时严于律己也严于待人,自己犯错了往往第一个罚自己戒尺,打得半点不留情面。
严札反而生笑爱玩,从小跟着涂栩心到处捣蛋,不是下河摸鱼就是上树掏鸟,天天回宫太晚被亲爹训得上下六宫都能听见。
后来严老爹找到了治他的办法,便是只要这小子犯错就罚他跟着自己寸步不离的过一天。
他授课严札就跟着听课,他悟道严札就得跟着打坐,搞得小孩叫苦不迭。
老爷子也有苦衷。
“你娘这才去世几年,我要是把你养歪了,将来黄泉之下怎么有脸见她”
这话一出,小孩很是安分了几年,再见到涂师叔也只敢悄悄眨眼睛打招呼。
谷里气氛总是友善热忱,故而各宫都往来频繁,小孩们自幼互相认识。
姬扬小时候脾气臭性格倔,不怎么跟其他人一起玩。
涂栩心前后已养出两个闷葫芦,怕宫雾也是这个性子,早早带刚会说话的她去认识各个哥哥姐姐。
“这是你严札师兄,记得名字了吧”
严札抓着只蝈蝈,正在薅人家翅膀玩,很响亮地喊了声师妹好。
宫雾呆了半天,等人家走远了才拽师父衣角,声音很奶。
“师父,为什么有人名字叫炸”
“呃,怎么解释呢,”涂栩心挠头“这个字不是爆炸的意思,是呃,我也不知道,你就记得这么叫好了。”
以至于宫雾在十四岁之前都一直管这师兄叫炸炸,还觉得严宫主特别酷。
得是什么性格才会给自己儿子起名叫炸
直到后来宫雾在正式收徒仪式上看见这人名字的写法,才明白他爹并没有希望他炸穿四方。
但是有些联想已经来不及改了。
宫雾“炸师兄好。”
严札笑道“现在不该叫师兄了。”
严方疾嗤了一声“你还没给人家改口红包,柳风凭什么喊你哥哥。”
宫雾“我不是这个意思”
严札噢噢两声掏出早已备好的厚重红包,双手递到她面前“一块灵玉环佩,不成敬意”
严方疾这才点点头,招手道“把本座的礼物抬过来。”
登时有一列弟子吭哧吭哧搬来了九个红木箱子,里面各装着绫罗绸缎、灵宝首饰、典册秘籍,以及各种修仙练功必备之珍品。
看这架势不像要收女儿,倒像是准备嫁人了一般。
涂栩心喝了杯热酒,感慨道“那什么,你还缺干弟弟吗。”
“去你的吧。”严方疾给他把酒倒满“你从小到大没少吃我夫人做的饭,有啥区别。”
一趟家宴吃得大家都喜乐融融,唯有姬扬神色淡漠。
但他是公开的无情道弟子,这样反而才显得正常。
宫雾注意到他全程没怎么动过筷子,心里留意了,等散会之后才回昙华宫找他。
方才她一现身,几十双眼睛都在观察这传说中死而后生之人的举动。
像是好奇,像是揣测。
但此刻都不再重要。
师兄好像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