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其它众人听到这话,也都不免心有戚戚焉,这大金朝延续百余年,到如今的确是一副苟延残喘之象了,先不说朝廷上的站队纷争愈发激烈,就近年来的年年天灾,可都不是什么吉瑞之兆,再加上外敌加快频率骚扰,可真的是内忧外患啊。
不过这些和普通人的直接关系尚且不大,只见茶楼里的众人很是针砭时弊、高谈阔论一番后,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了,读书人依然要读书,地主依然要收租,小官小吏该贪污的还是会贪污。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世道要乱,谁都管不了。
而此刻县衙里,气氛却显得尤为凝重,只见县太爷黄大人不断地踱步走来走去,急得额头都隐隐冒汗了,还是拿不定主意。
“这流民越来越多,都聚在城外,容易引出乱子啊,大人”师爷在一边焦急地说到。
另一边的胥吏附和道,“是的呀,自古流民容易闹事,现在又天寒地冻的,我们还是要赶快想办法妥善处置得好。”
“这些我当然知道,关键是如何是好,你们都说说”黄县令被说得急了,停下脚步站定,面向众人问计道。
胥吏被问了个当头,嗫嚅着,“这这”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马县尉站上来一步,拱手说到,“黄大人,您看要不我组织人手,去把城门外的流民驱散,勒令尔等不得靠近城门一里地。”
黄县令还没发话,另一边的楚县丞就连忙阻止到,“不可啊,大人,流民过多,强硬驱赶的话,更加可能激发起民变,咱们县衙就这点武力,到时候完全维护不住的啊。”
马县尉皱皱眉,粗声粗气地质问道,“武力也不行,那你说说怎么办反正我和手下们都时刻待命着,只听大人的差遣。”这马县尉满脸络腮胡,看着是个武夫样,说起话来却暗藏机锋。
楚县丞思索了下,献计道,“反正肯定是不能放流民们进城的,要不组织人手去城门外施粥吧,好歹先把流民们稳住,再徐徐图之。”
听到这话,一旁的彭主簿忍不住了,嚷嚷出来,“施粥衙里哪里还有粮食煮粥,之前的储备粮早在夏天赈灾的时候就耗尽了,后面一直说让补充粮库,却一直不见拿出钱来,反正现在是粮库空空,没有一粒米可以拿来煮粥的。”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今年粮食减产,税都差点收不上来了,朝廷各种名目又催得很紧很急,为了完成上面摊派的任务,这县衙里真的是粒米都没能截留下,至少明面上是没有的,于是厅堂内又陷入了沉默。
“大人,您看要不组织城里富户捐粮吧,流民生变的话,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这些富户,他们捐粮理所应当。”楚县丞说道,他先前提去城外施粥的时候,心里其实就有打富户们主意的这个想法,天灾粮食减产,大家都受到影响,但城里那些个富户们可依然是富得流油。
“这主意好合该他们捐粮捐钱了,我等愁白了头,不如他们拔根毛。”马县尉第一个赞同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黄县令想了想也觉得这主意可行,他来此地当县令三年,可没少受那些富户的气了,这关头,于情于理他们都要出一点血了。
下定主意后,黄县令便吩咐手下众人,好一番详细统筹安排,着手就要组织起县里的富户们捐粮,然后便要安排人手去城外施粥,先稳住城外的流民们,另外县尉手下的那些人手还得做好警备。
而县里的富户们收到县令的帖子,说是让去县衙里商议要事,一个个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在这种时候被县令邀请,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好歹当地父母官,不好明着得罪,所以不去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