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百姓们咒骂的马跑跑马县尉,此刻正在去往府城路上必经的那家歇脚店内,与黄县令一起,被一众富户们围着。
且说黄县令带着他的班子,孔师爷、马县尉、楚县丞、彭主簿,领着仅剩下的二十多个衙役以及一众家儿老小,也是一路逃到了这家歇脚店来打热水和歇息。
他们一进去,原本还算安静的店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黄大人,你们这是怎么守的城,这城门失守你们可担得起责”陈老爷率先发起责难,想起昨晚的狼狈,以及被迫扔下的家人和家当,他不由得气愤不已。
“就是竟然连一个时辰都没守住,我们交粮纳税还捐粮。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另一个老爷附和道,他上次可是捐了三百斤粮食,加上再之前的,前前后后捐了上千斤粮食的
周围的老爷们也都是义愤填膺地望着黄县令一行。
就是上百号官兵,竟然连那些弱鸡般的流民都抵挡不住,把他们害得好惨要是能多抵挡两天,就可以从容离开,何至于此
一个流民是弱鸡,十个流民也还是弱鸡,但一百个、两百个、五百个、一千个呢这个时候他们都选择性忘了,那些他们口中的弱鸡般的流民,昨晚可是把他们一个个吓出了个好歹。
听到这些话,黄老爷黑着脸,心里也全是气,他就是一个县令,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挡住这上千流民不要命的冲撞能给他们拖延到昨晚都已经是他尽力了好吧
让他们捐粮的时候一个个推三阻四,要是能多有一些粮,多施粥,何至于此
两边各有各的委屈,一通争论之后不欢而散。
富户老爷们想到昨夜的惊魂和损失,心痛得在流血。
黄县令想到去到府城后将要面对的责难,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只取了热水便就拂袖回了自家的马车。
“老爷,刚才那些人说的我都听到了,这这怎么能怪得了您呢这几个月您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连夜连夜都睡不着,可是您要粮没粮,要兵没兵,您能有什么办法”马车上县令娘子义愤地说道。
“唉”黄县令深深叹了口气,“也的确该怪我,实在没想到这流民能聚起来这么多,也实在没想到咱们这上百衙役这么弱,果真兵败如山倒啊,之前还是我太乐观了。”
要说这流民自夏天以来就不断聚集,黄县令从一开始的吸纳,到后面下令闭城,再到组织施粥,每一步都走得颇为正确,硬生生把昨晚的这场往后延了四五个月,不然估计早就爆发了。
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这延后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早点发生说不定还聚不起来这么庞大的流民队伍,他们的损失也就不会这么惨重了,可惜没有如果,事已至此了。
“那马四,口口声声给我保证说会严防死守,还说会守到最后一滴血流尽为止,你听听这话说得多动听,我竟然就是信了他的邪”黄县令低声骂道,要知道这次失守,出岔子最大的环节就是这守城,但凡多抵抗些时辰,大家就都能更从容应对。
而那马县尉,正拉着孔师爷、楚县丞、彭主簿找了个角落说着话。
“这次去府城,知府大人估计会治我们的罪吧”马县尉提起这个让人担忧的话题。
“唉,城池失守,被治个守城不力是跑不掉的,不过上面还有黄大人顶着呢”楚县丞撇撇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