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鹏举怀疑了一下人生“”不是,你刚刚满脸的神游,原来居然是真的在听的吗
“情况就是如此,海外玻璃与我们的玻璃,其原材料就不同。遇热则炸,是大雍玻璃的劣势,但若是学了外国的玻璃,失了自己的特色不说,其通透性那般差,也不受贵人喜爱”
中华民族的工匠向来有着绝顶聪明的大脑,早就明白了自家玻璃和外人玻璃的差异,但他们走得是截然不同的路子,最初始的原材料就不一样不说,他们还想要保留住自己的特色不愿随波逐流,故而多年来虽然玻璃产业一直有在和海外进行交流学习,但是进程不大。
“那你们就不能让自家的玻璃,在保留自家透明漂亮的特色的前提下,吸纳一下人家耐用结实的优点吗”湛兮理所当然地说。
这位金尊玉贵的小少爷随口说的话,太过理所当然,太过轻松惬意,给人一种他不食人间烟火气,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姚鹏举听了都感觉额角跳了一下,一同开会的顶级工匠中有个年轻气盛地就忍不住了,开口道“您说得倒是容易”
蔡文彬刚要呵斥,湛兮按住了他,翘着嘴角,平静地看着地这个年轻力壮的工匠“那你说说看,有什么不容易的”
这工匠一开始也是害怕了一下,见湛兮脾气好,便嘟囔着说“我们哪里知道人家的玻璃取的是什么材料”
“怎么不知道”湛兮轻笑一声,“东晋葛洪抱朴子有云外国作水精碗,实是合五种灰以作之,今交广多有得其法而铸作之者。你身在京都不清楚,不若去广府一带交流学习一番,他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外邦人制作玻璃的方法。”
这工匠说不出话来了,倒是姚鹏举思虑了一下,皱着眉头道“此事我亦曾想过,交广一带的玻璃确实是学到了外国玻璃的制作方法,甚至还有直接熔了外国玻璃重新制作的。但问题是,这一带的玻璃,着实不如本土玻璃透明美丽。”
“这还不简单,这不就是原材料的问题吗”湛兮叹了一口气,看众人的眼神都是恨铁不成钢,口出狂言道,“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那么榆木脑袋呢这玻璃你们最后是要熔掉的,那它的颜色、它的透明度,都是和原材料放入的多少有关啊。”
“这就好比绘画的时候调制颜料,赤铁矿和朱砂加多点,红色就深一点。只放雄黄和雌黄,颜色就只有黄色。胡粉和蜃灰放多点,颜色就白,炭黑少放一点,黑色就不那么深”
一开始听到这个小少年的埋汰和口放厥词,众人尤其是那些深谙其道的工匠们,是十分不服气的,但是听着听着,我的老娘啊,他说的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好几个老工匠甚至已经感觉到有什么灵光,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们立刻陷入了沉思,想要捕捉住那一抹光。
那个年轻工匠确实年轻气盛,但不是毫无实力,他思考了一下,觉得湛兮说的非常有道理,他很认可。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贵人能把深奥的大道理,用那么简单的方式讲出来,还能让他们这些没读过书不认识字的人,也能明白和理解。
他觉得这位小少爷说是神童也不为过了,但是
“但是小少爷,您说要保留自家特色,又要学到人家的长处,您要的是通透性好还得结实的玻璃,就好比您想要弄出一种从前没有过的颜色,虽然各种颜色的原材料都在这里了,但是我们又怎么知道朱砂要放多少,雄黄要放多少,炭黑要放多少才能调出你要的那个颜色呢”
咦这么快就有人留意到了“比例”的问题了
湛兮终于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人了,年轻工匠被他看得忍不住脸红,这、这这这一脸的好像突然发现他没有那么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这就得看你们了,”湛兮说,“你也说了原材料都在这里,怎么调配,这个多一点,还是要那个多一点,你们多试几次,迟早能弄出来的,对吗”
湛兮当然知道精准的比例,他更知道有好些个原料可以被更好、更廉价的东西取代,但是他不能一下子全部拿出来除非他想被当成妖怪,被绑起来跳大神,然后祭天。
对不起,只好让你们用最简单粗暴的穷举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