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没耐烦地起身,趿上鞋出去开门。待看到屋外的人,他不由大吃一惊,忙换上一张笑脸“刘公,你回来啦”
刘平迅速进屋将门关上。
张庆梁羡任命的甲士队的队主,所以待遇比较好。其他甲士都得睡通铺,只有他抢到了一间原本堆存杂物的屋子。虽然地方狭小了点,还没有窗户,但好赖是个单间,总比跟人挤着强。
“张队主,”刘平开门见山地问他,“我不在的这几日,府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张庆一愣,脸色尴尬“这,没发生什么事吧每天日子都这么过,能有什么事呢”
刘平打量着他的脸色“是没事,还是你不知道”
张庆不知该怎么回答。
刘平不满道“张队主你可是尚书公任命的队主你应该贴身护卫都督的安全才是刚才都督出府去了,你为什么不跟着你怎么能天天躺在屋里睡大觉你睡得踏实么你”
张庆也急了“刘公,你这话说的。是我不愿意跟着都督么自打到了这郁州,都督就从来没召见过我每回出任务点人,从来点不到我,我连府门都没出过两回,在这跟坐监牢似的我还纳闷怎么回事呢”
刘平和张庆都是梁羡派来监视梁阑玉的。刘平是属官,能盯公事;张庆是护卫,能盯私事。有这两个人在,梁阑玉在郁州的大事小事就都逃不过梁羡的眼睛了。
梁羡的设想是很美好的,然而事实却并不如他所愿。
刘平虽然还能办点公事,但他已经被边缘化了,每个月的月头月中写信给梁羡汇报时他都觉着心虚,只能在信里粉饰太平。
张庆更惨,他完完全全被架空了,自打进了都督府,他见梁阑玉的面不超过两回,话更是一句都没说上,都快闲出屁来了。
刘平没好气道“都督不召见你,你想办法往上凑啊。我看都督每回来去,身边也没少跟人,难道还多你一个了”
张庆无奈道“我凑了啊可每回都督点人,都是那个陆大娘子或者赵九拿着勾过的名册来叫人,名字没勾上的坚决不要。你让我怎么办我有一回甚至想擅自穿过中庭去找都督自荐,结果中庭一直有人守着,说没得都督召见的人敢跨过一步就是八十军棍我怎么办怎么办”
“你”刘平只得道,“那平日经常跟着都督进出的那些人,你去找他们打听啊。怎么都比你干躺着强吧。”
张庆颓然地往榻上一坐“刘公啊你说的我都试过了。没人肯说,都说敢私下泄露都督行程的要被砍头。我都不明白都督为什么摈斥我,难道我哪里得罪她了”
刘平皱眉。其实张庆能做到队主,也是个活泛人,但他的眼界还不够。刘平自己也好,张庆也好,之所以被排挤,显然是因为梁阑玉并不想被梁羡监视,她虽然年轻,却是个极有主意的女子
这让刘平非常难受。其实他也不是没考虑过是否要改变立场,从此敷衍梁羡,好好辅佐梁阑玉。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一来就算他有意,梁阑玉能信得过他吗他来郁州做主簿已经自降身价了,如果为了博取梁阑玉的信任还得忍声吞气从头做起,那得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啊二来就算梁阑玉再厉害,能厉害得过梁羡去她军权还没到手呢,性命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说,他实在没有弃明投暗的道理啊
于是思来想去,刘平还是决定照自己的老路走。他当不了典签了,但梁羡的心腹眼线还是得当好,这样日后回了建康还有前程。
他冷冷道“张队主,总之,我想我的办法,你想你的办法,咱们各自把各自的差使办好。若让尚书公失望,你应该知道下场”
张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苦笑“是,我明白了,刘公。”
刘平不再多言,离开他的小屋回自己住处去了。
梁阑玉出城后,马车又行驶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开到郁州梁家的庄园外。
庄园门口的守卫截停了她的马车“可有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