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证”
嬴政扭头瞪着宁郎官。
宁郎官瞬间有一种被命运捏住后脖颈的感觉,冷汗涔涔落下,暗暗叫苦。
你们两位打闹,何苦数次拉上我啊
“少府为何听令于他”
宁郎官苦笑“婴公子说,陛下还欠他一个承诺,谁不听,就求陛下罚三年俸禄。这又,又有赵文,赵内侍作证。”
嬴政“”
一想起他派赵文是去盯着张婴,避免闹太大,没想到居然成为对方扯得虎皮大旗。
“黄豆从何而来”
“是,宫里的夫人、美人换的。”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嬴政看向宁郎官。
“陛下,婴公子确实未动用私库与国库。”
宁郎官声音很小地补充,“自传出陛下爱用豆腐。宫里的夫人、美人都想做陛下最喜爱的豆腐,恰巧婴公子知道些豆腐的制作法子。
所以宫里的夫人们便用自家的豆、布匹,与张婴换了许多制作豆腐的方子。”
嬴政瞳孔一缩。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去哪一位夫人宫殿都是花样百出的豆腐。
看来从那个全豆腐宴的鼎被搬上来的时候。
不,或者说更早,从徐福被张婴盯上开始,他就入了套。
就说这小子鬼灵精怪,怎么可能雷声大雨点小,二三十天没动静,原来那么早就开始操作
但是
“那不还是朕的私库”
宫中夫人、美人的银钱,还不是从他那里拿的
行呐
为了弄点劳动力去犁那女官的地。又是借着他的名头指挥少府、光禄寺的人做事,又是打着他的名号,薅后宫夫人们的黄豆。
却害他不得不连吃了三十日的豆腐宴。
嬴政越想越气,甚至有些泛酸。
“朕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之徒”
皇帝震怒
在场众人心头一颤。
赵高一听陛下居然用了“朕”的自称,啪嗒一下跪得很安详。
郎官更是慌得开始思考要如何辩驳,可以不让暴怒的陛下夷三族。
唯独当事人张婴淡定得不行,他甚至还双手捧脸害羞一笑,双眼亮晶晶又佩服地看着嬴政。
“仲父好俊逸说得棒”
嬴政差点气笑了,现在是说好话就能萌混过关的吗,但他的音量也低了一些“现在知道讨好朕晚了。”
他说完,却见张婴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仲父,不是在夸我吗”
嬴政表情一僵,他觉得怒气又一次要爆表了
对方竟没听懂白生气了
“你,竟,认为,朕夸你”
“我聪慧呀”
张婴得意地挺起小胸膛,“仲父不让我出宫,我用豆腐委托庸耕者开垦了田。仲父喜欢祥瑞,我让全咸阳都吃上了豆腐,少府还赚到了银钱我是不是很厉害”
嬴政眼眸深邃地看着张婴,是这个意思没错,但
他忽然道“上行下效,谁说的”
张婴身体微微一颤。
宁郎官还以为在问自己,仔细品了品,忽而感慨“臣不知。不过这说法确实很妙,也不知是哪一位大家。”
“呵。”
嬴政见张婴冲他眨巴眨巴懵懂的双眸,眼底快不可见地闪过一缕兴味,但依旧面无表情。
“你怪我没让你出宫”
“仲父我没有。”
张婴当然是想出宫的,但不能这么说,“宫里多好一分粟米、布匹都不用花,豆子,豆腐管够。我这还有许多豆腐方子,日后史书上指不定会有豆腐皇帝的雅号”
嬴政平淡的表情在听到“豆腐皇帝”四个字时,憋不住破功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张婴。
赵高头大如牛,一时间在犹豫,到底是冲上前捂住张婴的嘴,求这位不要再火上浇油。
还是留在原地,够把不慎气晕过去的皇帝给接住。
张婴看着表情只有一秒裂开便恢复平静的嬴政,暗暗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