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沮授刚想再喊出一句明公,却已意识到,此刻的袁绍心气已丧,再难承载起这样的一份重负,这个荒唐又窝囊的结局是他自己自己做出的选择,不必再由别人做出置喙。
沮授心中复杂不已,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可袁绍做出了这个选择,又置汉室于何地,置他们这些下属于何地呢
作为此刻掌控局面之人的乔琰显然不会顾及他的这份心情。
她开口道“行了,既是如此,你也不必强求。这私仇的还粮之事便如此敲定了,下面我们来算算国事吧。”
眼见下方的诸人一个个像是石桩一般呆滞在了当场,乔琰补了一句,“怎么,难道诸位觉得,我此番进攻冀州是专程来索要这笔欠债的不成”
她看起来好像当真是这么想的
谁让袁绍所欠下的那笔天价债务和乔琰所提出的归还方式,都半点没有给人以私事的意味
更别说,这出债务最终的解决之法,竟是要将参与到守城之中的河北世家抄家之后没为劳工,袁绍则亲自数麦子到死为止。
谁还能觉得这是一出私事
那分明就是乔琰对河北世家此前抉择有误而做出的打压。
然而当她说出这“国事”二字的时候,话中是绝不容任何人错认的认真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撇开了袁绍欠债这件事,重新看回到这进攻冀州青州之举上来,也当即想到了六月里乔琰送来的那封国书。
从始至终,那句“令不当出自两朝”,才是她作为大雍天子值此登基不久之时御驾亲征的缘由。
重点在刘辩这位汉室天子的存在,不在于袁绍
糟了沮鹄心中暗叫了一声。
他们这些河北世家的过错何止是对袁绍发起了支援,还有以刘辩为汉室正统,为之冲锋陷阵这一点。
倘若他此前不要自作聪明地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先对着乔琰做出了这样一番让步,甚至得到了在场有着相似身份之人的认可,他们原本可以两罪并罚,或者逐级削减,而不像是此刻一般
为了解决那出私事,他们已自愿上交财产,甚至成为乔琰麾下军屯之中的劳工,也便是个一穷二白的存在,可现在还要对“国事”再行议定惩罚,他们能拿出来的,只有自己的命而已
偏偏先前为了保命的种种举动都是由他们自己主动提出的,并非乔琰给他们做出了什么误导,这事情能怪得了谁
乔琰已在上首开了口“何为国事伪朝立于邺城,不能保境安民,令流民四起;不能富国强兵,令饥荒中人各相食之事尤有发生;不能教民开化,只有种种愚民手段推行朕承袭汉室之交托、民众之厚望,方有今日,何能见二州子民居于水火之中”
她的目光已先一步转向了刘辩。
帝王威严在这一出对视之中有了何其分明的体现。
刘辩本就已因邺城城破而惶恐万分,现在又看到了乔琰一点没有要跟他念旧情的意思,在惊惧之下连连后退,若非身边的侍卫搀扶了一把,险些直接跌坐到地上。
他方站定,便怒道“你要做什么我是大汉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