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硬要论起来的话,他唯一能压得住杨戬这个小辈的,竟然只有年龄,而年龄恰恰是三十三重天里最没用的东西。
再加上杨戬说的句句在理,于是月老只得紫胀了面皮,臊眉耷眼地听杨戬继续道
“而且你见秦君的时机也不对。我半夜来访,已是失礼,且通报的时候也说了,是有私事相询,比不得秦君一日两次急访,如此匆匆,必有要事。”
“你便是见我,也该将有要事相询的秦君排在前面,为何因着我是天潢贵胄、玉帝外甥,便将因私心上门请托的我与因公事上门的秦君一同接见了很是误事。这是其二。”
秦姝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这位大名鼎鼎的二郎显圣真君会和她熟知的所有传说那样,驻扎在灌江口
抛开玉帝自家那一团糟的家事不谈,按照他如此清正做派、端庄风气,和全都是咸鱼的三十三重天合不来,实在太正常了
然而秦姝上一秒刚在心里夸杨戬端庄,下一秒就看见他的面上竟有了点不易察觉的赧然,垂眸片刻后,将手边的酒推得远了些,对月老诚恳道
“再者,这酒名字不好。我知道老人家负责三界姻缘,天上地下大多生灵的红线,都是归月老殿管的,月老殿中的产物多冠以缠绵悱恻的风流名字,属实正常。”
“但秦君对天界诸神、人情往来一无所知,你不仅是她的同僚,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你和太虚幻境诸人一样,都是要教她如何为人处世的老师。你若是今日以这酒招待她,使得她以为这是正常的礼节,日后若秦君再以这鸳鸯如意酒去招待他人”
杨戬说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秦姝,却没想到和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的秦姝来了个对视。
这位战功赫赫、丰神俊朗,在三界中是出了名的清傲潇洒的二郎显圣真君,在对上秦姝满是赞美之情的眼神后,竟怔了怔,失神片刻,才缓缓把自己要说的话补全
“秦君貌美,实乃大气运之象,如此厚礼,有益修行。可对三界生灵而言,见色慕艾是常情;再这么一误会,便难免有许多心思不正之徒生出许多是是非非,困扰秦君。你这礼数一乱,倒把人家修行给乱了。这是其三。”
杨戬规劝完这些话后,月老颓然倒在椅子上,无奈地挥挥手,叫来红线童子把鸳鸯如意酒换了下去,换成甘露茶,却还是不死心地挣扎着试探道
“清源妙道真君也说了,三界生灵见色慕艾是常情,那真君方才在我门前遇见秦君时,为何脸红了倒文静得像个当年还会跳躜躜架鹰牵犬的小伙子似的。”
此言一出,秦姝这才确定自己见到的那抹绯色不是错觉。而且看见这位二郎显圣真君失态的人估计不止她一个,月老能说出此事,就说明当时他失态得委实有些明显,以至于连传话的红线童子都看出来了。
她诧异地看向杨戬,心想,按照神话传说的记载,这位神仙不是个能被美色打动的人,想来定是有什么深层原因。
秦姝这边刚刚一动念头,杨戬那边便立时起身,对秦姝深施一礼,惭愧道
“实不相瞒,是我失礼秦君在先。”
他虽是施礼告罪的姿态,那一身的好风骨却依然清傲得很,弯下腰的时候,帽上的两条朱缨只轻微地晃了一下,真是举止端庄,进退从容总之很难让人想象得出他年轻时候“跳躜躜架鹰牵犬的小伙子”模样就是了
“我在灌江口见人间星海震动,似有乱象,听闻是太虚幻境新主人上月老殿,与月老讨论文书事宜,一剑之下竟有此威势,便和我那六位义兄弟们夸口说,这位警幻仙子秦姝,定是个威风凛凛的女豪杰,正如商王中兴大功臣妇好将军那般,肩上能走马,拳上能站人。今日一见,倒是我狭隘了。”
秦姝等一下,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拳上能站人站的什么人,纸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