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说完,水下的东西猛地一拖,他整个人沉了下去。
沈栀栀盯着水面咕咚咕咚地冒泡,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许是觉得差不多了,裴沅祯抬手,侍卫把人拉上来。
常大人被拉上来后,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他的大腿血肉模糊,小腿已经被咬没了。
“我说我说”
惊吓过后,此时再没了之前的嚣张,认命地磕头。
“裴大人,求你饶了我吧,我是逼不得已,听命办事。”
“听谁的命”
“听听裴公的命。”常大人说“我和李大人皆是受他指使。先是教唆皇上对你起疑,后又当庭反对你的政令。再有”
他哆哆嗦嗦“再有,裴公说,我和李大人抄家之事乃暂时为之,目的就是嫁祸于你,等民间舆论闹大,届时朝堂会有人出面弹劾。”
“谁出面弹劾”
“这我不清楚,裴公没告诉我们全部。但他许诺,等他顺利夺取内阁大权后,会让我和李大人官复原位,并且擢升为三品。”
裴沅祯听后,突然大笑起来。
他笑声清润,像是听到什么值得好笑的事,胸口还闷闷地振动。
过了会,他停下来“这些,是裴彦亲口跟你们说的”
“不是,裴公没出面,是杨佥事跟我们说的。杨佥事是裴公的心腹,自然不会作假。”
事情交代清楚后,裴沅祯不再说话了。
他仰头靠着,像是在思考事情,又像是沉醉于美好的夜色中。
沈栀栀此时心情复杂,再看那常大人,竟觉得他面目可憎起来。
过了会,常大人战战兢兢问“裴大人,下官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句句属实,绝不敢骗您。”
他哭起来“大人,放我回家吧,今晚的事我保证一个字不说出去,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顺从他们。大人,下官实在是”
裴沅祯嫌他吵,挥了下手。
侍卫把人带下去,很快,这里又变得安静。
少顷,有人走过来。
是安俊良。
他问“大人也相信是裴彦”
裴沅祯缓缓地揉额头,声音有些疲惫“裴彦太蠢,如此周密计策定不会出自他手。”
“确实,”安俊良点头“若是裴彦,他只会雇人来杀你,而不会绸缪这些。”
“这里头另有其人,”安俊良说“而且这人藏得极深,至少,我翻遍整个朝堂上下,都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不若我们从杨佥事身上查查看”安俊良问。
“晚了,”裴沅祯道“我们今日打草惊蛇,杨佥事恐怕已在家中自缢。”
安俊良一惊,渐渐地,脊背起了层冷汗。
背后那人算无遗策,既想除掉裴沅祯,又想嫁祸裴彦。即便事情败露,不论结果如何,裴沅祯和裴彦必有一伤,而那人却在暗中毫发无损。
“怎么”裴沅祯掀眼“你怕了”
他站起身,风吹得他玄色衣袍猎猎,眸子带着孤注一掷的狂傲。
“我裴沅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鬼魅魍魉何所惧”
裴沅祯走了,侍卫们也陆陆续续离开。
沈栀栀腿脚酸麻,她扶着门框站起来,准备上楼。
然而经过楼梯拐口,就听见点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转头一看,是阮乌在那吃东西。
想到什么,她又退回去,果真看见阮乌叼着只胳膊。
那胳膊纤细,想来是此前那个跳舞女子的。
一晚经过两场大风浪,这会儿,沈栀栀居然能镇定自若了。
“狗大人你怎么还吃这个”沈栀栀恨铁不成钢“都说了不要再吃生肉,尤其不能啃胳膊手,谁给你吃的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沈栀栀想把它拖走。
阮乌嗷呜嗷呜,不肯撒嘴。
“你松不松”沈栀栀拖不动,索性去拧它耳朵“成天吃这个有什么意思快松开。”
一人一狗对峙
沈栀栀今晚有点累,莫名地,她心里气起来。
对阮乌道“你若是吃生肉,那我以后不给你做狗食了,你想清楚。”
“你是只狗,你不能学坏。不能将人命轻贱作食物,人要吃人该吃的,狗也要吃狗该吃的。”
阮乌仍是嗷呜嗷呜,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