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楼上传来一阵笑声“裴大人来了先坐下听曲吧。”
沈栀栀抬头望去,就见二楼栏杆处倚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她慵懒地扇着扇子,吩咐人去取琵琶。
没多久,空寂的大厅里响起琵琶声。
琵琶抱怀,美人明艳。素手轻弹,袅袅之音如珠落玉盘。
沈栀栀听得如痴如醉。
少顷,她悄悄看向裴沅祯。
不得不感慨,裴首辅就是裴首辅,连逛青楼都这么有品位。
一曲结束后,大厅内又安静下来,那女子问裴沅祯“大人可还觉得不错这是我近日新谱的曲。”
裴沅淡漠喝茶,没应。
女子随即笑着下楼,一袭大红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绰约多姿。来到跟前时,还拂过一阵香风。
她注意到沈栀栀,讶异地“哟”了声“你身边还有婢女”
“你不认得”裴沅瑾反问。
“你的婢女为何我认得”
裴沅祯道“名动京城的凝香馆花魁,连我府上的婢女都熟稔,你本事不小。”
沈栀栀“”
裴沅祯这是暗戳戳笑话她呢
沈栀栀尴尬,原来这位就是凝香馆的花魁娘子。正主就在眼前,此时此刻,难免心虚。
她赶紧低头,上前去倒茶。
那厢,裴沅祯问“你邀我来此,有何事”
“我还奇怪呢,”花魁娘子说“我邀了你许多次,为何独独今日来了”
裴沅祯又道“你整日这么无所事事,二叔就没说你”
听得此,花魁娘子正色,声音也变了。
“罚也罚了,骂也骂了,还能如何你也清楚,我无心入仕,反倒是闲云野鹤得趣。”
他话音一落,沈栀栀错愕,目不转睛打量花魁娘子。
察觉她的视线,那人扭头,轻佻而优雅地问“丫头,好奇”
沈栀栀咽了咽喉咙,点头,随后又摇头。
原来凝香馆的花魁娘子是个男的
怎么能是男的呢不是说京城的贵公子们都争相追逐吗她还卖过花魁娘子的帕子呢。
沈栀栀懵在原地,都忘了回话。
凝香馆花魁娘子的真实身份,鲜为人知。此人正是裴沅祯的堂弟裴沅瑾,也是裴家族长裴望的第三子。
裴沅瑾惯来闲散安逸、潇洒不羁,不喜入仕,却热心经营行当。而且所经营的买卖大多是烟花场所。
整个大曌的青楼,他占了一半,连京城这家凝香馆也是他的。
他与裴沅祯一起长大,两人私下关系要好。平日常邀裴沅祯来玩乐,只不过裴沅祯对狎妓没兴趣,几乎没踏足过此地。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赴约。”裴沅瑾说“到底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闲风。”裴沅祯道。
裴沅瑾笑,呷了口茶,“实不相瞒,我这次邀你来是受我父亲之意。”
“明日就是家宴,他怕你不去,所以托我来请。”他无奈道“父命难违。”
裴沅瑾又说“我听说了你跟四叔的事,常侍郎和杨佥事还真不像是他指使的。说句不中听的,四叔那脑子能做出这么周密的计划你就算给他十个脑子也不可能。”
裴沅祯动作停下,浓郁的长眉微斜“听口气,你这有消息”
裴沅瑾笑“秦楼楚馆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消息。”
“不过”裴沅瑾停了下,又道“我好像摸到点蛛丝马迹,但背后那人十分狡猾,来这的官员很警觉。”
“但你放心,假以时日我定会帮你查出来。”他拍拍裴沅祯肩膀“届时,你要如何谢我”
“你想要什么”
裴沅瑾扭头去看沈栀栀,眼神恣意又勾人“你这婢女很有趣,我见第一眼就喜欢,不如送我了。”
沈栀栀瞪大眼睛,紧张地看向裴沅祯。
她不想去,不想跟旁人走。
先不说人生地不熟的,就说她在裴沅祯那还有钱没讨回来呢。若是走了,她向谁讨去
裴沅祯没说话,面上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
沈栀栀见他半天也不吭声,越来越急。
急上心头,忙上前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厚爱,可奴婢是大人的奴婢。奴婢进府时曾暗暗发过誓要好生伺候大人的,若是就这么跟您走了,奴婢心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