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后面是一条小河,如今入秋,河水越发地浅,有些地方还露出了光滑的石头。
沈栀栀牵着阮乌在河边漫步,手里抓了把小石子,偶尔往河里扔。
“狗大人,你说咱们得在荷县待多久啊”
“说起来,我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呢,还怪想京城的,也不知道时菊和大壮他们在做什么。”
“希望荷县的事顺利才好,这么多难民唉”
“我小时候家里也曾闹过饥荒,那一年蝗灾特别严重,家里的米缸见了底整天饿肚子。不过后来就好了,官府派人来发粮了。”
“我永远记得那天下午,那位年轻的官员一边分米一边抹汗的样子。当时我们村里人看见他就像看见救命的菩萨。”
“所以啊,狗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记忆作祟,这几日我见公子也总觉得他长得像菩萨似的,你说奇不奇怪。”
阮乌嗷呜
沈栀栀百无聊赖地瞥向阮乌,瞥着瞥着,顿时不大高兴起来。
她拍了把狗头“我怎么瞧你近日越发肥了呢”
“你不是晕船吗晕船也不影响你一天吃五顿。我跟你说,以前是以前,但现在来了荷县你得省着些,连公子都粗茶淡饭了,你可不能再吃肉了。”
嗷呜呜
阮乌不乐意,别过头去。
沈栀栀正想开口跟它讲道理,那厢有侍卫跑过来。
“沈姑娘,公子找你。”
“哦。”
沈栀栀牵着阮乌回客栈,径直上了二楼,敲门。
“进来。”
沈栀栀进去后,见里头不止裴沅祯,还有另外几人。她福了福“公子,有何事吩咐”
“有件事想考考你。”裴沅祯喝了盏茶,缓缓道。
“啊”沈栀栀懵“为、为何”
听到考校这个词她就怕。小时候在私塾被夫子考校,在家被娘亲考校,后来当了丫鬟又被管事们考校。
没完没了。
裴沅祯见她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跟平日不学无术临时被抓去考场的人无异,不禁好笑。
“不为何。”他说“你作为我最得力的婢女,自然得考校一二。”
“”
沈栀栀呐呐问“公子要考什么”
“假设,你带了十斗米去街市上卖,而有一人手上有钱也缺粮却并不肯买,你当如何”
“有钱缺粮却不肯买”沈栀栀纳闷“为何他不吃饭的吗”
“是我在问你。”
“哦。”沈栀栀觑了眼两边椅子上坐着的人,个个皆认真地盯着她,惹得她心下紧张起来。
她说“他有钱缺粮却不肯买,奴婢想肯定是个贪财之人,而且这人极其吝啬抠搜不舍得花钱。”
“但饭必须吃啊,不吃他会饿死。”沈栀栀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就想个法子,既能卖给他粮,又能让他少花钱甚至不花钱。”
“这话听着有意思”孟钦德来了兴致“沈姑娘的意思是亏本卖给他”
“当然不是”沈栀栀摇头“亏本的买卖哪能做”
“那沈姑娘有何良策”
“算不得良策,说起来这法子奴婢也曾用过呢。”沈栀栀说“奴婢以前卖针线,有个人就是如此,她有钱且吝啬,既想从奴婢这买针线,又想少花钱捞好处。”
“那奴婢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她道“拉拢她,把她当成盟友。”
“盟友”孟钦德不解。
“嗯。”沈栀栀道“引诱她成为自己的盟友,那么她不仅会跟奴婢买东西,还会帮奴婢卖东西。”
孟钦德拧眉问“沈姑娘可否具体说说”
“其实也不难的,比如奴婢卖针线的价钱是三文,那就提高至五文,最后还是以三文卖给她,她再拿去卖五文。其中所得的两文差价都归她所有。这么一来,她自己不仅花了最少的钱买针线,而且还能从里头挣不少钱。两厢核算,说不准她连买针线的钱都省了呢。”
沈栀栀说“如此一来,可不就是不花钱也能买么”
孟钦德一怔,少顷,抚掌笑起来“沈姑娘这法子果真好哇对方少花钱,甚至不花钱就能买粮,他自己还能从中捞好处,这可是一举三得之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