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天除了清水一口米粮也无,第四天才勉强给了点稀粥咸菜。这样的日子,与他曾经玉盘珍馐天壤之别。
他想过自己可能会有一天落网,可从未想过会有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只仅仅饿三天,整个人的意志力就已溃散。
杜梁志今年四十出头,在官场上风光了十几年,最后却被关在了自己辖下的地牢中。
实属讽刺。
那人脚步越来越近,锁扣叮当,杜梁志又闭上眼。
很快,一阵稀稀拉拉的开锁声音,有人进来踢了踢他“快起来大人审问”
“哪个大人”杜梁志嗓子干哑“我要见裴沅祯,除了他,旁人一概不见。”
牢役嗤笑“你以为你还是四天前那个风光无限的杜县令”
“看清楚了”他又用力踢了一脚,直把杜梁志从木床上踢滚下来“你如今是阶下囚,是万人唾骂的杜狗贼”
牢役走过去,站在杜梁志头颅前,解裤袋尿他。
杜梁志像死狗一样爬行躲避。
那边,有人催促“喂快点大人等着了”
“快了快了,小的这就带他过去。”
牢役忙系好裤子,一把拎起杜梁志的后衣领,拖出牢门。
杜梁志脚步虚浮地进了间屋子。
屋子里依旧昏暗无光,青石板地面潮湿阴冷。牢役压着他跪下来,顿时一阵刺骨冰凉钻入他膝盖里。
他咬牙缓了缓,抬眼四处寻望。
“杜梁志。”
声音从身后传来,杜梁志立即转过去,就见屏风后坐着个人。
这声音是宋钧的,却不是宋钧。
是裴沅祯
杜梁志颤了颤,赶紧磕头“下官拜见裴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裴大人驾临荷县,此前多有得罪。”
裴沅祯冷冷勾唇“杜梁志,你想活吗”
杜梁志动作一顿,像是听岔了,他小心翼翼问“大人,下官还能活吗”
“自然能,只要你乖乖配合,本官不仅能让你活,还能让你继续在荷县高枕无忧。”
杜梁志眸子动了动“大人想要下官如何配合”
“本官问你,”裴沅祯缓缓摩挲玉扳指“岱梁民乱是谁人谋划”
杜梁志一愣,张口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愿说”
“不不不,凡是下官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岱梁民乱下官也不知情,一开始下官以为是百姓不满不满改田种桑的政令而闹腾,后来才渐渐发现事态不对劲,可这事下官真不知情。”
“不知情么京城附近州县有人四处造谣本官,而那些人都是出自你荷县。”
杜梁志咽了咽喉咙,匍匐往前两步“这事、这事下官真不清楚啊,下官一个小小县令,为何要派人去京城造谣生事下官不想与大人作对,下官只想只想贪些钱财。”
这时,孟钦德问“民乱最初始于你荷县,为何不加以制止”
“下官也清楚定是有人在后头谋划,下官乃小小县令不敢干预,所以才”
“所以才放纵事态演变至如此地步”
“下官该死”
孟钦德又问“那炸毁堤坝之事又是何人做的别跟我说你不知情。”
“这事”杜梁志双手撑地,闭了闭眼“这事下官认,是下官做的。”
“谁人指使你做”
“杨佥事。”杜梁志说“京城的杨大人让下官做的。”
“杜梁志,事到如今还敢撒谎。”孟钦德道“那杨佥事在岱梁民乱之初就已经死了,又岂会指使你做”
“下官不敢撒谎。下官一直以来都是奉杨佥事命令做事。那天夜里,一个黑衣人来找我,他还带着炸药。”
“他让你炸你就炸偌大个荷县,这么多百姓,你也敢”
“下官没有选择,这些年下官能在荷县安稳度日全靠杨佥事罩着,下官的把柄在他手上。”
“除了杨佥事还有谁与你勾结”
“还有户部清吏司覃侍郎。”杜梁志说“下官的庶女是覃侍郎的妾室,下官每年都会送一笔银钱打点关系。”
孟钦德说“你还真会推脱,你说的这两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杜梁志忙道“大人,下官想活命,句句属实。”
室内安静了会
裴沅祯出声问“那黑衣人可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