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视线对上,尤大人冷冷地别过脸。
尤冰倩抠着指腹,微疼,心也微凉。
“露秋,”她说“随我过去。”
她走过去,在尤大人两步之外停住,福了福“父亲。”
尤大人拉长着脸,目视前方不予理会。
尤冰倩张了张口,很想问他旧疾好些了没,然而她还未说话,旁边的庶妹先笑起来。
“咦这不是姐姐吗”她惊讶地上下打量“几日不见,姐姐怎么变成”
她捂着嘴,面上一副心疼的神色“姐姐,你好端端的贵女,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我听说姐姐自己开了家医馆,姐姐怎么还是不通事”她走过来,挽着尤冰倩“姐姐曾经是京城贵女的表率,如今整日抛头露面,还跟阿堵物打交道,你知道她们背后怎么议论姐姐吗我听了都气得很。姐姐这样执拗,且不说咱们家名声好不好听,就说姐姐一身的诗书才华岂不可惜”
“姐姐快跟父亲服个软如何外头那些事别掺和了。父亲也是为你好,姐姐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父亲的头疾”
“住嘴”尤大人沉脸“你莫要跟她多说,她已经不是你姐姐。”
尤大人性子耿直,说这话毫不避讳旁人。
周遭有人悄悄投眼过来。
尤冰倩身子晃了晃,面色发白。尽管知道父亲脾性如此,可听他不留情面说这些话,仍是难过。
她抽出手臂,缓缓福身“父亲,女儿不孝,还请多保重身体。”
说完,她转身离开。
走出人群后,她脑子里一阵眩晕袭来,脚下虚浮。
“小姐”
她听见露秋担忧的声音,但预想的摔倒并没发生,手臂已经被人稳稳托住。
尤冰倩等那阵眩晕感散去,缓缓抬眼。
就见陈良焕关切地问“尤姑娘还好吗”
宽阔的江面上,波光粼粼。
十数条龙舟齐头并进,龙舟上坐着年轻公子们,个个青春昂扬,意气风发。
许是觉得天热,有的索性脱衣光膀子,露出健硕的胸膛和优美的肌肉曲线来。
看得岸边的夫人小姐们脸红心跳。
夫人们还好,都是经过事的,而小姐们则捏着团扇半遮不遮地瞧,个个脸上一副羞答答却暗自兴奋的模样。
沈栀栀也兴奋。
一溜儿的俊俏公子们光膀子,多壮观啊。
她边嗑瓜子,边跟裴沅祯探讨“依我看,蓝旗帜的那条龙舟会得第一。”
裴沅祯淡淡瞥了眼,那条龙舟目前在第四位。他问“何以见得”
“你看船上的人,”沈栀栀认真分析“个个健壮有力,而且都很年轻,划到现在依旧速度不减,肯定能夺魁。”
裴沅祯微酸,不咸不淡道“你眼力倒是不错。”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也不知指的是什么眼力。
沈栀栀只听字面上的意思,顿时骄傲道“那当然,我最是会看这个。你看,同是光膀子,别的船要么瘦弱要么过胖,但他们却不一样。”
“哪不一样”
“比如肩背的地方你看最前头那人,提桨时,手臂有力,很显然”
她说着说着,发现旁边空气凉飕飕的。
“怎么了”她茫然转头“我说得不对”
裴沅祯眸子幽幽地“旁人看赛龙舟,你就看光膀子了”
“我哪有”有也不能承认啊。
年轻又俊俏的公子光膀子,谁不爱看
“我这不是在跟你讨论夺魁的事吗你冤枉我。”
裴沅祯似笑非笑的,正想开口说她,突然,他带着沈栀栀翻转了个身。
下一刻,一支长箭钉在椅子上。
侍卫们迅速赶过来,将他们围住。
“有刺客”
“快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