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这座城市,现在对余清音而言还是陌生的。
但是在首都机场找路这件事,她多少有点熟悉的。
余景洪拉着箱子跟在堂妹后头转悠,像是背后有根绳子在拉扯,让左转决不走直线。
余清音回头一看,就知道他压根没带脑子出门,说“回头我给你卖掉山里去。”
余景洪的目光略微聚焦,随意地敷衍着“嗯嗯嗯,卖吧。”
他考完试之后总是一脸恍惚的样子,好像智商已经耗费太多,现在已经转不动。
余清音很是羡慕,叹口气“等考完这茬,我就解放了。”
只是心里不免嘀嘀咕咕,怎么自主招生不能比高考早一点。
余景洪反应神速“四六级,奖学金,绩点。从哪先开始解”
这句话还是余清音之前提过的,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没好气瞪着堂哥“走快点,地铁要来了。”
余景洪是被驴拉着的磨,到酒店仍旧是一脸的神游太空。
余清音跟前台交涉“我哥是我的临时监护人。”
她虽然号称十九岁,其实是虚的,正儿八经要下个月才成年,反倒是比她大两个月的余景洪已经满十八周岁。
北京的酒店查得严,未成年入住都有严格规定。
前台比较着兄妹俩的身份证,确认上面的地址只有一墙之隔,从侧面印证这段亲戚关系,点点头“稍等,还需要您的监护人签个字。”
够新鲜的,余景洪虽然总是自称是家长,替妹妹当家作主还是第一次。
他颇为兴奋“签十个都行。”
这是哪种瘾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前台都愣两秒,帮他们办好手续后递上两张房卡。
余景洪捏着薄薄的卡片,左右看没人说“可惜我是男的,不然能省一间的钱。”
谁说不是,简直贵得吓人,这还是没到旺季。
余清音都不敢深想,疯狂地甩甩头“不许提扫兴的话。”
平常抠门的明明是她,余景洪很是光棍“别出门一趟,把你的私房钱都贴进去。”
这趟不光是来考试,考完他们还要坐火车去玩一圈,掐着放榜的时间点再回家。
两个人的预算都捏在余清音手上,她早就掰开揉碎全算清楚,这会说“我还能中饱私囊个八百的。”
余景洪没当过家,对物价也没个概念,半点不相信这话。
但是他说“没事,等生日过完我补给你。”
按东阳的传统,成年是大生日,家家户户都会开席请客。
但村里的规矩是一家人一年只办一次喜事,像老余家这种长辈还在的会被视为整体,加上当时快高考,因此大人们协商后,决定把两个人的成年礼统一办在余清音生日那天,也就是农历的六月初六。
掐指一算,还有个把月。
就是红包还没到手先许出去,到时候估计又要寅吃卯粮。
余清音冷笑两声“你再仔细想想,谁给谁”
余景洪对自己大学的生活费只有不容乐观四个字可以形容,沉默以对。
就是笑得像个二五仔似的,余清音懒得看他,把行李箱放好后涂一层防晒“出门逛逛。”
兄妹俩在大街上瞎溜达,很有无业游民的架势,不过回得比小流氓们早,十点不到就睡下。
当然,余清音怀疑堂哥熬夜看小说了。
她第二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你昨晚几点睡的”
余景洪面不改色“十二点。”
眼睛里红血丝都熬出来,还敢大放厥词。
余清音冷笑两声表示不相信,喝完牛奶去考场。
自主招生不分文理科同一套题,只考语数英三门,每科的难度都远胜高考。
尤其是数学,其中甚至有高数的部分。
余清音之前试着做过岳阳帮她从学弟学妹们那里搜集的真题,只觉得自己这辈子认为理科并非高不可攀是个笑话。
反而是向来不太顺利的语文,祖国到底还是在这个时候保佑她,答得格外的顺利。
至于英语,余清音没觉得有多难。
她最后的时间都用在研究数学上,睁眼闭眼都仿佛那是有字天书,精神恍惚地交卷子。
余景洪看她状态不好,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了”
余清音“先等会,我发个短信。”
她趁着记忆力还在发挥作用,按着键把还记得的两道数学题发出去。
余景洪看她的手都仿佛有残影,老老实实撑着伞站在一边。
另一边,收到短信的余胜舟和岳阳各自掏出纸笔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