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唤回雾仁意识的是他僵硬的四肢和酸痛的尾椎。
尤其是后者,较前次住院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用手肘撑着床面,勉力支起上半身,观察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间小而空荡的卧房,没有什么特殊的陈设,只在床旁放了一张矮桌和一张椅子,桌子上有透明的玻璃杯,里面盛了三分之一的水,还有一个关上的医疗箱,箱旁放着零散的染血绷带和用过的创可贴;床的侧面正对窗户,是老式的推拉式设计,玻璃内还叠了一层纱;窗外天色阴阴的,若非是傍晚就是将要下雨,根据与其他建筑的关系可以判断这间房间估计在二楼或者三楼,如果有意外可以跳窗逃生;窗户下有一架皮质的单人棕红色沙发,有些老旧,皮面已经失去光泽,有几处已经起皱,沙发有些凹陷,应该刚被人坐过,那人坐的时间还很久,离开的时间却不长。
雾仁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那身染血的黑衣已经被换下了,现在身上的一身米白柔和带波点的棉质家居服,不新,应该被反复浆洗过,很柔软,还留有淡淡的洗衣后留下的阳光的味道。
他不断根据这些细节推测着自己的处境,有人救了他,为他处理了伤势,似乎还很关注他的病情。
救他的人没有直接送他去医院,却很好地处理了他的伤口,如果只是普通路人,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
毛利雾仁正思忖着这些细节,卧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一个金色柔顺短发的年轻人端着碗盘向里走,看见雾仁竟然半撑在床面上,手臂轻轻颤抖,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搀扶。
身上沾染的阳光的暖味在年轻人靠近的时候陡然加剧。太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雾仁心中对于安全的界定,他都不需要刻意观察,只是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到对方薄薄的白衬衣下瘦削却并不干瘪的躯体。
肌肤之间短暂的触碰令他战栗,明明很温暖,却令他不住回想起雪山上恒久的黑暗与冰冷。
“放开。”病人皱眉,言辞不善,配以他失血过多后苍白的面色,更显阴鸷。
年轻人因这声斥责下意识松开手,也感知到了对方的抗拒,眼中闪过一瞬的茫然,却又立刻换上温和的笑意,他去过桌上的托盘,用下巴点着托盘上的碗,“先吃点东西吧。”
经过刚才的互动,他甚至刻意站远了几步。
病人不想接受,但年轻人固执地伸着胳膊,大有你不取走就一直放在你面前的态度。在这种微妙的强制中,雾仁取下碗勺,放在身前,但并不动口。
“你是谁我在哪里”比起进食,显然还是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更加重要。
“我是十束多多良。”年轻男人依旧温和地笑着,“这里是hora,一家酒吧。”
酒吧
看出了雾仁的疑惑,十束多多良解释,“放心,二楼不会有客人上来。”
说完这些他看向雾仁手中的食物,又目光灼灼毫不避讳地看着雾仁,这样的眼神过于炙热,他明明没说什么,却又将一切想法都放在目光中了。
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雾仁皱着眉舀了一勺流食放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