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瞪大眼睛看得分明,郑妙琴给徐文理的两大勺顶给别人的三勺,把徐文理的饭盒都添得冒尖了。
由不得顾莞宁多想,很快就轮到自己打饭,她多要了一勺汤,和几个好说话的知青一起蹲在大石头跟前吃饭。
把馒头撕成小块泡在汤里,浸满汤汁,再一口吃掉,别提多满足了。顾莞宁边吃,边把菜里的腊肉丁挑出来,吃一口馒头才拣一块腊肉丁一起吃,吃得十分克制又享受。
柴瑞云端着饭菜过来,见她这样笑着道“莞宁,你怎么吃饭跟个小孩似的”
顾莞宁抬头,嘴里嚼着馒头腮帮子鼓鼓的,小孩有她吃得多吗
跟着过来的赵红英回道“莞宁才多大,搁在家里也就当个孩子看了。”
顾莞宁咽下馒头,她上个月过得十八岁生日,天可怜见当时生病就吃了两个鸡蛋庆祝。
柴瑞云蹲下,给顾莞宁拨了一筷子菜,“你病刚好多吃点,我赶了最后排队,菜多吃不完。”
赵红英不禁感叹一句,“以前在家的时候生病吃不下东西,病好了我爹就去供销社买一罐黄桃罐头,我们一家分着吃,生病的人能多吃一块。那个味道甜丝丝,我现在都忘不了。”
黄桃罐头好吃吗
放在上辈子顾莞宁去超市都不一定能找到,找到了也没有买下来的冲动。
但是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在连续吃了一个多月的稀粥窝窝头之后,哪怕往嘴里放了两块腊肉丁,顾莞宁听着也快要馋哭了。
柴瑞云得意一笑,“我就不一样了,我老家在南方,周郊的县城就有果林,逢季能吃新鲜的。”
“我娘每年都要腌些梅子,酸酸甜甜的,真想让你们尝尝。”
可惜东西从老家寄来北江省怕是要臭了。
顾莞宁把两个馒头和一盒菜吃得干干净净,吃完饭喝一杯红糖水,天黑以后就立马爬上炕睡觉。
大队只有大队部抻了一根电线,一年到头交上去的电费都不够买斤猪肉的。乌漆嘛黑的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大家只能老实睡觉。
顾莞宁把军大衣盖在棉被上,躺下后拿衣领遮住半张脸,主要是为了遮住耳朵。
简陋的房子经常掉土坷垃,盖房用的泥里混着干草,说不定就生了虫子,顾莞宁不敢大意。
次日就是公社的集市,顾莞宁要和赵红英柴瑞云搭队里的拖拉机去县城。不好让人等,三个人起了大早,焖了红薯稀粥当早饭,简单吃过后就去了村口。
晨起冷风嗖嗖的,顾莞宁不出意外又裹上了那件保命军大衣,这军大衣的口袋还特别深,放钱都不怕掉出去。
出来前顾莞宁带了两个鸡蛋,一个兜里放一个暖手。
赶巧今天去县城的只有她们三个知青,拖拉机突突突开过来,赵红英拉着顾莞宁和柴瑞云后退让出地方。
快接近村口时,程砚洲余光瞥见一件熟悉带蓝色补丁的军大衣,眸光微滞。
座位一侧的凸起坐着程长顺,他推推程砚洲,下巴抬高指了指顾莞宁,“老三,那就是顾知青,待会你认认,可别做好事不留名。”
“后面上车。”程砚洲停下拖拉机,目光在顾莞宁身上停顿两秒。
到他膝盖的军大衣在顾知青身上垂到了脚踝,把她整个人都裹了个严实,却松松垮垮的能再塞个人进去。脖子上也围了围巾,只露出额头和一双眼睛来。
赵红英赶紧拉着两人往后跑。
风太大,灌进鼻子里难受,顾莞宁两手扯着围巾一路小跑。顾莞宁瘦得不成样子,一跑起来风从底下往上灌。
拖拉机后面的铁皮挡板垂下来,赵红英和柴瑞云挨个蹬着横杠跳上去。轮到顾莞宁时,她穿得太多,军大衣又厚又大,试了几次都没能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