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管事。”袁思孝笑眯眯地同新同僚打招呼,满脸的褶子都掩盖不住他的开心。
怎么能不开心呢,几年前他将一众城南育婴堂的孤儿送去雍和宫做报童时,做过最大的梦也不过是巴结上报社的哪位编辑记者,能从育婴堂爬出来,哪怕是去给报社打杂都好。
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谁能想到,在他自己都放弃巴结的时候,却天上掉馅饼,仁心医院竟然聘他做宿舍管事虽然管着的仍是从育婴堂出来的那些孤儿,权利也没有多大,但他现在可是给太子殿下做事的人家宅的左邻右舍谁见了他不叫一声袁爷
才查完寝准备去打水洗漱的云娘回头一看,福身回礼“袁管事。”又冲袁思孝身边的妇人微笑,“这位可是婶子”
袁思孝身边的妇人局促地回了个笑,没有回答,心里却忍不住想这位女管事长得可真俊。
“是内子。”袁思孝自从走马上任后,说话也开始学着人家文绉绉起来,要搁以往,他只会说对,是我家婆娘,“她第一次来,不知打水的地方,不知云管事可否带她走一趟”
云娘自是答应,路上瞧出妇人的局促,想着自己和袁管事都是宿管,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与女眷打好关系的比较好,便温声引导,让妇人渐渐走出局促,知道了妇人姓吴,便唤她吴婶。
吴婶褪去对方是大人物的滤镜后,恢复了在邻里中的健谈,习惯性地就问道“云娘子夫家是”
夫家云娘温婉地笑了笑“自小在育婴堂长大,长大后便自梳在育婴堂做事,不曾许配。”
这是她从寻芳楼那个火坑里出来后,对外的说辞。
寻芳楼啊,好遥远的记忆,遥远到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还当过被世家公子们追捧的清倌人“云映蝶”,还有过想给人做外室的时候。
现在,别说做外室,她连正室也不想做嫁人哪有如今的日子过的舒心
一想到宿舍里那些信任她、孺慕她、依赖的女孩子们,云娘就雀跃的想要蹦跶两下,她一定会好好干的不止要管理、照顾好这些女孩子们她还要主动学习那些护理知识叶院长可是说了,她们要是学得好,是有机会去给姚大夫做学徒的虽然叶院长当时说的这个“她们”并没有包括她这个宿管,但她想着,只要她学得特别好、特别有能力,姚大夫说不定会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做学徒呢
姚大夫可是仁心医院的第一个女大夫啊还上了京城周报现在每日不知道有多少贵妇人来医院找姚大夫看诊
云娘带着憧憬睡去,做了一个好梦,然后在更夫的梆子声中幸福的起身,上楼一层层的叫起,顺便帮一些年纪还小的丫头梳头整理着装,然后和袁思孝分别带队将男孩女孩们送到医院大楼,交给那些健壮的“护理”管事们。
正常来说,交接完他们两个宿管就可以回寝舍干自己的事儿了,不过云娘和袁思孝都不是“不思进取”的人。
袁思孝留在大堂,帮忙维持秩序和解答一些来求医的人的疑问。
云娘呢,则跟着“护理”管事们,帮忙的同时“偷学”管事们教的护理知识。
忙完一天,该交接带着孩子们回寝休息了,叶龙章过来了。
云娘和袁思孝都知道他是叶院长的儿子,十分尊敬的行礼“叶大夫。”
“云管事,袁管事。”叶龙章笑道,“马上就是二月二了,介时医院只留几个人值班,其他人都放假。院长的意思是,孩子们最近的表现不错,也该奖励,就一人发三十文钱,介时你们和杂事处的人一起领着他们去逛逛灯会,玩一玩,这些孩子应该都没有见过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