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但你发现世界不是这样子的。”
“没错。”
他
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那些村民特别坏,觉得自己特别委屈,觉得自己好像用尽了全力,都没办法拯救这个烂透了的世界”
“可能当时多少有点吧,”他有种微妙被讽刺到的感觉,据理力争道,“难道我不能对此抱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么必须要无怨无悔地付出被自己拯救的人伤害,会觉得痛苦才是人之常情吧。”
时间终究还是淡化了许多情绪,也因此能让他保有更加清醒的自我审视当时的心态。
“明明不被救就会死掉的存在,被救之后,却要一刀捅向拯救自己的人难以接受。”他说。
“你知道他们是不同的两批人。”
“现在知道了。”夏油杰点头,坦率地承认了,“但从情感上彻底接受是另一回事难道你可以吗江君,我明白你说的话的道理,但有时候,人身在局中和身在局外,终究是不一样的。”
然后他看着她的眼神先后扫过自己和旁边正在激情打游戏的小学生。
“人也是不一样的,即便面临的是相同处境,不同人的感受和反应都不一定相同。”江奏说。
“”他无奈地苦笑。“是。”
实力上的差距无法辩驳。
现在不过再多一点。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一定非要是咒术相关的环境才能发生吧,”她吐槽,“医院里面超常见的啊。”
被治好的病人转头就医闹,甚至把主刀医生捅死和咒术师被普通人伤害这件事的本质差别也不大。
日本的医患关系虽然相对之下缓和不少,不过类似的事又不是没有过。
“奇葩乙方每行每业都有,但又不是为了拯救那些奇葩病人才当医生的,只是职业范围内刚好有这样的人,无可避免而已,救他们的命是职责所在,跟他们本人的道德毫无关系,总不能因为个别病人太奇葩所以就要把所有病人都物理消灭掉吧听上去就像小孩子的无理取闹,家入君也没干过这种事。”
夏油杰“”
可以,现在连硝子也比不上了。
不过,打这种比方确实让他有些难言的尴尬,让他忍不住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有点神经兮兮的。
“如果你保护他们却不了解你保护的是什么样的人,那么就算你保护他们,也只是在完成保护这个行为而已,因为你根本不在意他们灵魂是否有出口。”
她重新靠回椅背,而夏油杰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感到放松总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当成了小孩子所以被轻视了,还不如像刚才那样,现在总有一种被当成了幼稚园孩子,虽然宠爱却并不平等的感觉。
“真正的保护应是在了解自己要保护的是些什么人之后,依然选择救助这个群体。允许被冒犯,也允许毫无回报,允许一切的发生。如果你的保护不容任何冒犯,需要以绝对的理解和尊重作为硬性条件来交换那就是在培养绝对忠诚的狂教徒,因为只有教主才会向自己的教众索取信仰。”
长大后需要了解的第一个道理,那就是付出不一定有回报,懂了之后就不会再执着于结果,因为付出的意义不仅在于回报,有时付出的过程本身也是一种意义。
而他还没有长大。
剥开了成年人的躯壳,他不过是个还彷徨无助的小孩子,一同前进的同伴飞速地跑远了,徒留他独自站在岔路口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