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薛蟠揉揉脸,疼得倒抽气。
他调戏柳湘莲不成,反被柳湘莲约出去打了一顿,这话怎么说得出口胡乱找个理由搪塞“外头不是还有薛蝌事情都有他办,我休息两天就好,误不了大事,放心吧。”
知子莫若母,薛姨妈立刻就明白,伸手指着他“你又在外头闯祸了你知不知道这门亲事是你妹妹花了多大力气才促成了,若是出了岔子,咱们母子后半辈子的指望都没了。就当是为娘求求你,你老实些吧”
“哎呀知道了,这不是没事吗”薛蟠不耐烦,翻个身不想理人,但不小心牵扯到身上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薛姨妈自来不会管教儿女,才把薛蟠养成这混不吝的性子,听他痛呼立刻心软,红了眼眶“我的儿,娘就你这一个命根子,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办啊。”
痛哭一场,薛姨妈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王夫人,又告诉宫里薛宝钗。
王夫人大怒不必多说,薛宝钗却面无表情,随手将信扔在香炉中“哥哥历来不像样,若吃个亏能长进,也算好事。”
不远处,元春坐在桌边“莫非家里出事了”
“无妨,小事而已。”薛宝钗扶着宫女的手坐下,全不把薛蟠被打放在心上。“七贝勒府还是没有回话”
“没有,你们在外头时我遇见七福晋一次,但后来她都刻意避开,或是命侧福晋进宫,或是与七贝勒并肩,我没有说话机会。”
“看来,她们姐妹两个是半分情面都不讲了。”
这话中透着冷意,元春喝茶的动作微顿“其实,她们不去也无妨。”
空气忽然凝固一瞬。
作为荣国府嫡长孙女,出生在荣国府最辉煌的时候,元春生来尊贵,对她而言,请七福晋、十二福晋参加大婚都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但薛家不同,薛家唯一能拿出手的只有“皇商”,至于不知道祖上多少代的“紫薇舍人”,实则连个可用的关系人脉都没留下。若能请七福晋、十二福晋参加大婚,那叫蓬荜生辉。
因为出身、生长环境不同,两人对同一件事的看法完全不同,虽然达成了同盟,实际却还是两颗心。
薛宝钗尽力露出个自然的笑容“说的是,她们不来也无妨。对了,我给薛蝌兄弟又选了两个人家,你来帮着瞧瞧。”
薛家有父辈留下的财产,这是他们的本钱,如今攀上太子又上一层,可选择的姻亲对象不仅是邢岫烟那样的落魄小姐,小官家的女儿也可以选一选。
但元春长在国公府,来往不是这个王府郡主就是那个尚书千金,她哪认识什么小官进宫后也是在高位娘娘身边服侍,同来往的宫女都是出身大家族,家里父兄是知州、郎中的比比皆是。
纸上的名字犹如天书,她只扫过一眼就推回来“你瞧着吧。”
如此不以为意,哪怕薛宝钗能忍,也险些没忍住。
当初在荣国府,薛宝钗与三春享受同等待遇,她以为她已经和三春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三春,但进了宫到比拼底蕴的时候,她才发现她与元春之间的差距大到令人绝望。
不说元春,便是同在东宫的李佳氏都是轻车都尉之女,每每碰面,她看过来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乞丐。
用力深呼吸才不至于失态,薛宝钗将纸收回“那我就瞧着办了。”
两人不太愉快的完成交谈,元春回承乾宫去。薛宝钗送到院门口,转身却发现李佳氏站在廊下,不知道看了多久。
“薛格格和贤嫔娘娘真是亲近。”李佳氏皮笑肉不笑,手中牵着她为太子生下的两个儿子。
薛宝钗只觉得刺眼,敷衍行了礼就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