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澄山常年都缭绕着一层雾气,早晨跟晚上最重。连家堡坐立在山腰当中,时常被雾气笼罩其中,看不分明。
规两跑得跌跌撞撞,这几天在连家堡让他身心俱疲。除开晚上被吓到,身上磕碰出来的伤以外,他的心理更是一直都处在紧绷的状态,尤其是面对连志淮的时候。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连志淮给他的感觉要比晚上经常能看到的鬼影更加恐怖。
一个你认为和蔼可亲的前辈,竟然要磨刀挥向你。
如果说规两的精神状态已经处于极限了的话,那么那名术士的话就完全将他击溃了。他无法接受连生会是那样的人,更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规两浑身狼狈,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哭得究竟有多可怜。他的衣服上到处都是灰,脸上也有不少青紫痕迹,出院时的病服被树枝勾破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尽是划痕,脚上的一只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啊”忽然一脚踩空,规两直接就从一处小高地上滚了下去,期间又不知道腰上撞到了什么东西,疼得他脸色发白。
规两哆嗦着要爬起来,很快又发现自己的脚心在摔下来的时候被扎破了。原本就控制不住的眼泪彻底决堤,他崩溃地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放声大哭着。
等哭够了,他才忍着钻心的痛,抓着旁边的树,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规两虽然否决了连生也知道甚至是参与了这件事的可能,但他在走出青澄山,拦到出租车的时候,第一时间却不是要找连生质问,而是报出了自己家里的地址。
路上想到自己平时总是为了连生跟规尚涛顶嘴吵架,规尚涛对他看似严厉实际上却是处处护着他,一直捂着脸哭个没完。一开始还是小声的啜泣,后来直接嚎啕大哭,听得司机的方向盘都有点把不稳,频频回头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还是感情受挫了。
司机看着规两的样子,又是从青澄山下来的,直接把他当成了是来自杀,但在最后关头又下定不了决定的失足青年。
起先被规两拦下来,司机看着对方的穿着,还不愿意载人,怕规两身上没钱,还是规两给他保证,等到家了以后给他双倍车钱司机才答应了。
其实规两的保证也没那么值钱,关键是他报出来的地点。司机是经常跑单的人,自然知道那个地方都是有钱人住的。
于是后半段录路上,除了规两的哭声外,还有司机一直在苦口婆心地劝慰。
“哎呀人嘛,总是要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你还这么年轻,看开点,想想自己的家里人。”司机说着,就开始举身边的例子给对方听。
开了大概几个小时,终于到了规两的家。这种富人的聚集地,日常会有很多车子进出。
司机看了眼前方,问规两停在哪里。
“麻烦你了,停”规两在后座勉强支起身子,正要让司机靠边上停下,恰好看见正前方一个身穿西服的人从车子上走了下来,并且左右看了一眼,直接就去了自己家里。
他犹如猛地跌进了冰窖当中,五脏六腑都痛得要移位,心慌无措,又怕又惊,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司机看他异常,从后视镜看了规两一眼,担心对方是要赖账。
“我不在这里下车了,司机大哥,麻烦你送我到xx医院,快,我们快走”
去他家里的那个人,正是连生身边的秘书。就算他跟连生的关系很好,但对方也没道理会来这里。
他前脚从连家堡逃出来,后脚连生的人就找来了这里。
规两不敢赌,他更怕,怕得眼泪都把眼睛给糊住了,一个劲地央求着司机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要是被找到要是被找到他还记得自己被术士像拎待宰的鸡一样,扔在地上的感觉。
规两怕得浑身都在打颤,司机被他吓到了,又听到他说什么医院,想着自己这单莫不是接到了神经病。担心对方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司机将车子重新发动起来。
从规家到医院倒是没有花太多时间,医院是规两在短时间内想到的唯一能够去的地方。如果连家真的在找他的话,医院就是一个灯下黑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