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统领这是疯了不成,杀了风银,还特地挂在阿离宫,莫不是要向魔主示威”
“没听说吗风银背刺魔主,被梅若成揭了老底了。魔主现在巴不得他死了干净呢”
“即便魔主不杀他,风金长老也饶不了他吧他怎么敢的”
簌簌自云间细筛下来的秋雨寒凉,将屋檐冲刷得新亮,
正殿前的血腥气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细雨遮掩下来,一缕缕的血水在武器架下的石板路上蔓延开,悄无声息地扩散到马尧的脚下。
微雨中,他嫌脏一般,往后退了退。
细小的动作,惊得围观群众魂飞魄散,拔腿掉头就跑。
马尧的状况同样不好,右臂血肉模糊成一片,一只眼睛无力地垂着,似是睁不开了。
他踉跄了一下,跌坐在雨中,吐出了一口血。
隔着雾蒙蒙的雨帘,他看着风银死不瞑目的头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成了一把刀。
一把魔主手中的刀。
魔主对风银的杀心早起,只是缺一个不脏了自己手、不必让她承担后果的契机。
她或许早就知道马亦瑶身上发生的事,才会为了寻找一个失联的小女孩,派遣行舟去打探消息。他当时关心则乱,完全忘了思考,如此体贴善良,根本不是魔主的作风。
马尧力竭地躺在了积水的地面上。
纵使如此,他也并不怨恨魔主。他与风银之间的仇恨不假,若非有魔主的推波助澜,提前设局,梅若成的手下又怎么会助他一臂之力光凭借他自己的能力,恐怕这辈子都杀不掉风银。
只不过相应的,此战之后,他便要承受风金的怒火,很难再走出魔域了。
既然如此,他也便无所畏惧了。不去遮掩地挂尸正殿,只为让风银死得再屈辱一些。
滴落在脸上的雨丝陡然停下来,是一把青伞遮住了灰蒙的天光。
魔主的声音淡然“斩杀长老,当众分尸,马尧,你好大的胆子。”
马尧心里咯噔一声,却早有所料。
过河拆桥,她自然要将自己撇得干净。马尧也知自己别无退路,只得陪她演好这场戏,马亦瑶的未来还得指望着她发善心。
睁开眼,慢慢从地上挣扎地爬了起来“愿听凭魔主惩罚。”
“虽说你与风银私怨颇深,事出有因,但如此肆意妄为,欧杀风氏族老,罚还是要罚的。”
阮眠垂下眸,沉沉道,“就罚你在地下禁闭室内,九年。”
马尧倏然抬起头。
不在地宫,而是在禁闭室
吃瓜的魔侍们哗然一片,顿时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听说魔主的禁闭室中经常传出惨无人道的哀嚎声,进去的人就没有能竖着出来的啧啧啧,他还要被关九年”
“废话,他杀的可是魔主本族的人,若是让他轻巧离去,风氏的面子往哪儿搁”
“自己作死哦,好好的大统领不做,发什么疯”
马尧想的却不是这个。
地宫的才是关押寻常犯人的地方。
禁闭室则是魔主自己的“私牢”,进出的权限只有魔主一个人有,防御程度极高,甚至于魔主渡劫就是在那。
他不敢确信她的用心,试探地看向魔主。
若她想要过河拆桥,杀了他便是最简单的方式,专挑了个这么个地方,难道
“我信你忠心,自领罚去吧。”
魔主拍了拍他的肩膀,俯下身,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道,“好好养伤,好好闭关,等过了这阵的风头,就能把你接出来了。”
马尧眸子一颤,明白过来,心底迸发出无限的求生欲。
看来她并没有要舍弃掉他,感激涕零地俯首下去“是”
风金两日后便裹着一身的凛然杀意回到了阿离宫,遍寻仇人不成,问着前因后果,找来了夏荷院。
骆年代为接待的他,微笑着给他奉上热茶,道“风长老来得不巧,魔主闭关去了,恐一时半会出不来呢。”
风金一巴掌将石桌拍得粉碎,毫不遮掩道“魔主这是寒老夫的心吗老夫尽心竭力为她,自知风银行为有失,更无意追究她默许马尧戕害风银之事,她却连我的杀弟仇人都不愿交给我”
骆年一脸惶恐“长老何出此言魔主她怎么会”
冯成文摇着纸扇,跟在后头看热闹,嗤笑道“金长老大可不必如此恼怒,主家对银长老的处置都下来了,不杀也得废了,他如今死在外人的手中,魔主也重重罚了,岂不是对大家都体面。你不感激魔主为你做的安排,怎么还过来骂人呢”
风金脸色发青,气得直抖。
冯成文收起扇,恨不能将落井下石写在脸上,“你可不要步风银的后尘啊”
风金发了一通脾气,不敢直接去找魔主,又没有禁闭室的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