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月懵了,坐那半天没反应。
他气定神闲的抚平腿上被她躺过的褶皱,就地给她上起课“你刚才那句话,就是节点。”
她还懵着,大脑没有很快转换过来,下意识问出“什么节点”
秦昼微笑“惹我生气的节点。”
周凛月“”
秦月植中途出来过一次,他奶奶怕大家守夜会饿,所以让人做了夜宵。
秦月植被指派出来喊秦昼和周凛月进去吃饭。
他还记着他哥那个冷淡的眼神。
其实他对秦昼印象不算深,记忆里这个比他大十来岁的堂哥从来不与他们玩在一起。
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待在书房内。
偶尔调皮捣乱的几个弟弟妹妹玩捉迷藏误进书房,打扰了他练字。
他也不会生气,甚至还会掀开桌帘让他们躲进去。
可秦月植也知道,这个哥哥对他们没多少感情。
他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家,对这个家族,都没多少感情。
等再大一些后,秦昼就很少回来了。
关于他的一些消息,秦月植也是逢年过节在饭桌上听到长辈提起。
又得了什么奖,考了多少分,上了哪所大学。
但凡提起他,桌上总是一片笑意。
那些平日里严肃至极的长辈,也只在提起秦昼这个名字时,才会展露笑颜。
世家宗族,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反而越发舍弃不掉那些虚名。
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似乎才是紧要大事。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对这个名字三缄其口。
偶尔提起,也是带着厌弃。
“丢我们秦家的脸”
“秦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畜生,家门不幸。”
秦月植起先听着,竟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不听话,学业上不了台面,歪门邪道倒是精通。
没少被长辈训斥。
所以对从小就备受关注的堂哥心生嫉妒。
如今他遭遇变故,跌了神坛,比他还不如。
他自然高兴。
但这种阴暗情绪也就短暂持续了那一会,他总会想起那个长身而立,气质清冷的大堂哥。
安静坐在书房内,被打扰也不生气。
但他极少与他们说话。
秦月植记得很清楚,秦昼与他说过最多话的那次,是在他母亲去世的当晚。
大人们在屋里商量怎么处理身后事,大家族讲究多,意外身死的女人没办法进祖坟这种糟粕思想仍旧留着。
秦月植一个人坐在外面,看着天上残月发呆。
那时他才十岁,对一切都懵懂的年纪。
他不懂意外身死不吉利,也不懂女人能不能进祖坟。
他只知道,自己的妈妈没有了。
他很难过,但无一人注意到他。
依稀记得,那晚的月色并不明亮,四周陷在一片死寂的沉默当中。
大概是房内争吵的大人们终于意识到,有些话题还是不能让孩子听到,所以关上了门。
那些嘈杂被挡住,秦月植也不需要再捂住耳朵。
他便是在这个时候见到秦昼的。
那个清风朗月的大堂哥,他接到电话后,连夜开车从学校赶了回来。
从前总是面无表情的男人,此刻却在他面前半蹲,手拖住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
“外面风大,怎么不去里面坐着”
秦月植眼眶一热“我不敢。”
他笑了笑,站起身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
十岁的孩子,个子太小,秦昼的衣服在他身上,都快将他整个人给包裹住。
秦月植拼命忍着眼泪,生怕它掉下来。
秦昼在他身边坐下“难过的眼泪,是不用忍耐的。”
他低下头去,偷偷抹泪“可我是男孩子,妈妈说过,男孩子不能哭,哭了就是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