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枝几乎是提着心,不敢轻举妄动,前所未有乖顺被裴砚牵着手,带回到抚仙阁的。
“少夫人。”
“郎君。”
晴山和绿云听到外间传来的动静赶忙上前行礼。
在丫鬟面前,裴砚终于松开林惊枝的手,他自顾去耳房换了被雪沾湿的衣裳,不多时里头有水声响起。
林惊枝站在屏风后头有瞬间失神,绿云帮着她解了身上厚重披风,又去箱橱拿了身云宝相花缎织的海棠锦衣给林惊枝换上。
她还未想到要把荷包藏到何处,裴砚已经从耳房沐浴出来了。
慌乱之下,林惊枝只能把荷包再次塞回袖子里。
裴砚视线,好似不经意往林惊枝衣袖上掠过一瞬,又淡淡移开,转身去了东梢间小书房内。
隔着屏风纱影,林惊枝迅速往东梢间小书房扫了一眼,裴砚一袭薄绸青衫,长身玉立,有淡淡的墨香传来,还有书写时笔尖划过宣纸细微的响声。
林惊枝踢了踢脚下有些潮冷的鞋袜,她想了想还是吩咐孔妈妈让人抬了水进来,她要沐浴。
抚仙阁自从整治后,下人基本不敢躲懒。
小厨房内,热水是十二个时辰都备着的,就怕主子来了兴致突然要沐浴。
所以孔妈妈出去没一会儿工夫,就有婆子抬了热水进来。
浴桶宽大,林惊枝一人泡在里头绰绰有余。
泡了半刻钟后,林惊枝就不禁有些走神,她视线忽然落在裴砚脱下还未收走的衣裳上,那衣裳宽大雅致,就搭在黄花梨木雕的架子上。
他方才沐浴时,林惊枝黛眉拧了一下,忽然想到裴砚并没有叫下人送了热水进来。
只是这般冷的天气他为何还用冷水沐浴。
林惊枝心底翻起某个念头,终究是没敢往下深想。
前世她与他关系亲密时,并不是没有一同沐浴过,他看似寡欲,实则某些方向向来放肆大胆,总会提出一些令她脸红心跳却拒绝不了的要求。
林惊枝在浴桶中泡了许久,才唤晴山和绿云进来伺候穿衣。
等出去时,裴砚依旧在东梢间书房内,桌案上沾了字迹的宣纸已摆了数张。
林惊枝朝里看了一眼眸色微浅,抿唇唤晴山拿来汤婆子放进衾被里,又叫绿云去箱橱多拿一床衾被出来。
晴山看了眼还在一旁小书房练字的郎君,看着自家主子,她欲言又止。
世家大族中贤惠温婉的妻子,若是郎君在家时,定是要等郎君一同安置,没有先睡下的道理的。
可不知何时起,晴山发现自家主子变了。
不再对郎君嘘寒问暖,两人关系这半月以来,变得前所未有地疏离,晴山有些忧虑。
林惊枝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晴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扶我睡下,你和绿云也早些去休息。”
晴山点头应道“是。”
等林惊枝躺下后,晴山又细心给她掖好被角,才带着绿云退了下去。
这是裴砚的规矩,他若在抚仙阁休息,夜里是不允许丫鬟在外间伺候的。
帐幔外,烛火深深,林惊枝抱着怀里的汤婆子,见裴砚在书房许久没个动静,她略微紧张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就在她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
昏朦烛影下,一只霜白如玉的手在半空迟疑片刻,修长无瑕的指尖终而缓缓挑开帐幔一侧。
顷刻间,撩人烛火,就像是星辰陨落时拖尾而出的碎芒,有淡淡光斑落在林惊枝纤长眼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