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还想她活着来汴京来见见哀家,可别死在河东郡,给哀家添堵。”
钟太后这话,林惊枝是没法接的。
她作为臣妇,又是家中孙媳。
这是上一代长辈的矛盾,她但凡说错一个字,于裴家是不孝,在钟太后面前拿就是大不敬。
见她垂眸抿唇不答,笔直的背脊始终绷着。
钟太后侧头和旁边一温婉明丽的宫装女子道“你瞧瞧。”
“果不其然,是个胆小的。”
那宫装女子扑哧一笑“母后,你可就别为难她。”
“女儿瞧见她的模样,都难免心动。”
“可惜女儿是女子,若是男子,准把这林家六姑娘娶进宫中藏起来不可。”
“毕竟林六姑娘,可是连母后听闻其美貌,都要亲自瞧一瞧的绝色。”
钟太后顿时被哄得大笑,伸手点了点宫装女子的脑袋“萧初宜,你这个促狭鬼。”
“可别把宫里的孩子们都带歪了性子,我不应把你留在身边的,该早早嫁出去才好。”
长公主萧初宜是太后唯一活着的亲子,在宫中极其受宠。
她不但不怕,反而还撒娇般往钟太后怀里靠了靠“母后,舍不得的。”
“女儿这辈子都不嫁。”
母女俩看似说笑,心思却依旧放在林惊枝身上。
见她端庄柔顺坐着,双手垂放在膝上,不贸然出言,也不四下打量。
这般年岁,又是第一次见宫中贵人,能有这样的定性,已是极为难得。
钟太后微抿了下唇,正想说什么。
这时候贺松年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太后娘娘。”
“裴家郎君求见。”
霎时间,钟太后捏着佛珠的指尖,骤然发紧。
她眸光微微一闪,先抬眸扫了眼林惊枝后,这才缓缓出声。
“宣。”
裴砚一身白月色对襟圆领宽袍瞧着极为单薄,抿着的薄唇,压出浅浅冷色。
“臣给太后娘娘。”
“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萧初宜似不经意间侧身,侧身避开裴砚这一礼。
钟太后则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唇角翕动,数次想叫裴砚上前,奈何殿中有外人在场,裴砚身份隐秘,她终究是沈吸口气,忍了下来。
最后只得把话题落回林惊枝身上。
“哀家听闻裴家郎君的媳妇,貌美如花。”
“宫中无情,正巧宣进宫中给哀家瞧瞧。”
“裴家郎君不会怪哀家多事吧”
裴砚往前走了一步,宽大掌心落在林惊枝肩上。
他眼帘垂着,长长的眼睫毛落下一片深深暗影“臣,自然不敢怪罪太后娘娘。”
“能得太后娘娘和长公主的喜爱。”
“是臣家妻子的福气。”
“只不过,内子近来路途疲惫,已伤身久病,不宜劳神。”
“臣斗胆,接内子出宫。”
随着裴砚话音落下,慈元殿内静得像碎冰落入湖中,丝丝寒意漫过水面,空气冷凝得每一次呼吸,都透着寒意。
林惊枝拢在袖中掌心,也瞬间握紧。
她早知裴砚身份,却没想到裴砚会为了她,同太后说出这样一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