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在一处极不起眼的巷子中相会,裴砚缓缓撩开车帘,冷笑了声。
“沈太夫人安好。”
“晚辈裴砚。”
在裴砚声音落在瞬间,沈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两个马车不过相隔数寸,昏昏夜色里,也能把对方面上的神情瞧得一清一楚。
“裴家郎君。”
沈家马车上,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有些粗粝的声音。
如蒲扇般宽厚的大手撩开车帘,露出了一张面庞如同刀削斧刻,眼眸幽深坚毅,凌厉异常。
男人瞧着四十上下的年纪,背脊宽厚结实,不笑时浑身都带着铁血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他这种冷厉气势,不过是持续了一瞬,就骤然顿住,漆沉视线死死落在,被裴砚圈在怀中的林惊枝身上。
林惊枝被那眸光一盯,只觉露在外头的皮肤,寒凉到刺痛,本能往裴砚怀里缩了缩。
乌眸颤了颤,落在马车内,中年男子身后的沈太夫人身上。
沈太夫人崔氏脸上微微有些发白,整个人依旧处于恍神的状态,直到林惊枝看她时,她才骤然回神,眼中带有惊色“枝枝姐儿怎么在这”
林惊枝被裴砚铁一般有力的手臂揽在怀中,她动不了,只能微微点头朝沈太夫人行礼。
“太夫人安好。”她嗓音柔软,带着失落。
沈太夫人心头猛跳,表情有些不自然看着林惊枝,抿着唇,没再说话。
林惊枝指尖紧紧攥着裴砚宽大的袖摆,鼓起勇气问。
“太夫人,我听说我家大姐姐病了,还是中的毒。”
“您可找出了暗害我家大姐姐的凶手”
深夜,空气犹如凝固。
沈太夫人看向林惊枝。
而裴砚眸底压着冷意,却是盯着沈樟珩。
四人间气氛格外怪异,沈樟珩眼神同样冷得,犹如塞北的风霜一般。
“太夫人,您可是有难言之隐”林惊枝笑了笑,可惜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沈太夫人偏头,再次避开林惊枝的视线。
她嗓音略微沙哑道“凶手已经找到,是沈家一个伺候我的陪嫁老妇。”
“她孙女在崔家伺候,因趁着你大姐姐去年生产坐月子时,想勾引崔家郎君,被你大姐姐知道后,寻了由头撵出崔家。”
“所以她怀恨在心,才在给崔少夫人送礼时,往那串羊脂玉佛珠里参了毒。”
“这事情因我们沈家而起,我们沈家欠着你们裴家一个天大人情,我会做主给裴家一个交代。”
“而且那老妇,方才已经撞柱,畏罪身亡。”
“是吗”林惊枝指尖冰冷,没有丝毫热意。
她清澈视线一寸寸,从沈太夫人本该慈祥温柔的眉眼上扫过,像是说服自己,也像是无声的绝望。
“今日是枝枝无礼,扰了太夫人的清净。”
沈太夫人喉咙苦涩异常“枝姐儿还有什么想问的。”
她还能问什么林惊枝缓缓垂下眼眸。
下一瞬,她视线微颤,落在手腕上那串,串了一颗花生的羊脂玉佛珠上。
心底也不知为何会涌出这样可怕的想法吗,在裴砚要放下车帘瞬间,林惊枝猛地往前探了探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