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路上走了整整一个月,改换成商船走水路。
“我们是去河东郡”某一日,林惊枝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她忽然转身看着裴砚问。
裴砚笑着用指尖,亲昵点了点她精致挺翘的鼻尖,缓缓出声道“是河东郡,也不算是。”
“那究竟是去哪儿”林惊枝不解。
裴砚忽然俯身吻她,掌心箍在她的腰上,因为克制而微微发颤,把她狠狠抱紧在怀中。
“我们只是经过河东郡。”
“然后去燕北和月氏交界,乌依江渡口。”他眼神平静无波,语调却极沉。
月氏
去月氏做什么
林惊枝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红唇霎时失了血色,长睫也颤得厉害。
“夫君去月氏作何”
裴砚抿唇淡笑,冰凉指尖缓缓从她脸颊摩挲过“去见一个人。”
“然后再办点事。”
“枝枝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惊枝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小心谨慎,她努力装作好奇的模样,歪了歪脑袋“妾身只是好奇而已。”
“妾身听说月氏这近二十年间,极其混乱,离得近了,发生危险。”
裴砚深深一笑,乌瞳深处盛着凌厉的目光渐渐软下来。
他掌心落在林惊枝纤细的背脊上,轻轻拍了一下“不会。”
夏末,北边的空气已经透着寒凉冷意。
林惊枝被裴砚用大氅裹着,抱下商船。
山苍和云暮紧随其后,孔妈妈因在船上不小心吹风染了风寒,就留在船上养病。
晴山和绿云,被林惊枝留在汴京的惊仙苑,这会子就变成了当初去庄子时,被林惊枝顺手带上做些粗活的粗使丫鬟,青梅跟在林惊枝身旁伺候。
青梅话不多,做事稳重麻利。
她在惊仙苑短短小半年内,倒是像脱胎换骨,个儿长高不少,身上的疤痕全都好了,皮肤不白却是那种健康的,极浅的小麦色,平平无奇的五官,因为一双像猫儿一样清澈的大眼睛,显得有几分灵动。
自从孔妈妈生病后,出门在外也不方便再找牙婆买丫鬟,青梅顺理成章暂时成了贴身伺候林惊枝的小丫鬟。
下了商船,再换成马车。
终于在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了燕北与月氏交界的乌依江渡口前。
燕北与月氏并不算和睦,当年两国联姻,月氏公主却被刺杀,死在路途中,而燕北同样折损无数将领,每到冬季时,两国之间依旧摩擦不断。
却也因宽阔江面的阻隔,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关系。
在严寒的冬季里,乌依江的江面会结上厚厚的冰,车马牛羊能顺利通行,等到夏日融冰时间,只有固定的几处渡口能顺利渡江。
若是遇到盛夏暴雨季,江水高涨,就要一直在渡口持续等下去。
裴砚算着时间,他们到达时刚好是夏末,江面风平浪静。
宽阔的乌依江江面,就像一条被夕阳熨烫平整的浅金色披帛,美得令人窒息。
林惊枝缩在裴砚怀中,宽阔的大氅把她遮得严严实实,她小心翼翼抬眼,有些好奇朝江对面的月氏方向看去。
极远的江对岸,同样站了一群人。
为首的男子,虽然瞧不清面容,但能看出来他身形高挑,气场独一无二凌驾众生。
“枝枝在看什么”裴砚垂下眼眸,浓黑视线与林惊枝眸光撞在了一起。
林惊枝骤然屏住呼吸,眨了眨眼睛,极小声道“没看什么。”
“是吗”裴砚微挑了一下眉梢。
冷白指尖,指着江对岸为首的男人,语调轻缓“那人,即将成为月氏的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