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寝殿,寂静无声。
殿外鹅毛大雪,阴冷冬风打着旋儿卷进殿中,落在贤妃身上,就像寒潭的水,湿冷蚀骨无孔不入往身体渗入。
“陛下”
贤妃面无人色,嘴唇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颤抖。
萧御章皱了皱眉,极冷的眸色慢慢瞥向她,透着几分不耐烦“出去。”
贤妃先是一愣,然后嘶喊出声“陛下,裴砚是谁”
“你告诉臣妾,裴砚他到底是谁”
萧御章对贤妃的耐心,显然已隐忍到了极致。
按照他暗中的部署,宫中根本就没有人能轻易到达永宁殿,出发是有人想借由沈氏的手,让她撞破一点什么。
萧御章嘴唇紧抿抬眸扫向裴砚,眼底有戾气闪过。
贤妃沈氏被宫婢扶着,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她想到这几日中沈家发生的事,想到沈观韵联姻环环相扣的算计。
若裴砚是六皇子,那帝王对她长达十几年的盛宠不衰又算是什么,她是沈氏妖妃,是天下文臣提起都不屑一顾的后宫女子,她害了淑妃钟氏的一双儿子,她更是从来没把久居冷宫的李氏放在眼中。
从长子出生起,她就盼着她的儿子,有朝一日能登上那个位置,她这些年来一次次地算计,在他面前一次次的枕边风。
到头来,结果她才是一场笑话。
贤妃失魂落魄,怒极反笑,泪水顺着她保养得宜的脸颊滑落声音如啼血“陛下,那妾这些年在陛下心中究竟算什么”
“陛下给妾是一次次希望,一次次承诺。”
“妾的皇儿,您亲自教他握笔写字,教他骑射,他在陛下眼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都说帝王家薄情,陛下给妾的那几分情谊,在陛下眼中可是施舍。”
“陛下瞧不上寻常贵女的出身,却又要防着五姓对萧家江山的染指。”
“哈哈哈哈五姓女、五姓女原来每一位五姓出生的女子,在陛下眼中不过是有几分利用价值的工具。”
燕帝听到此处,像是被人无情揭开了遮羞的巾布。
他突然勃然大怒,朝贤妃何时“沈氏滚出去,你给朕闭嘴。”
贤妃看着眼前一心一意爱了数十年的男人,她又笑又哭,还想挣扎着说什么的时候。
萧御章一挥衣袖,面露狰狞朝殿外站着的侍卫吩咐“来人。”
“把贤妃带回长秋殿,没有朕的旨意,贤妃不准踏出宫殿半步。”
贤妃沈氏因为挣扎头发散乱,她死死盯着萧御章“陛下扪心自问,陛下难道不觉有半点愧疚”
“拖下去。”萧御章看贤妃的视线,就像是看某种恶心讨厌的物体,他生平最恨,就是五姓从对萧氏的轻视。
裴砚慢悠悠往前走了一步,嘴角微翘朝萧御章道“父皇,儿臣回去了。”
萧御章含着怒意的眼底布满幽光,他深深看着裴砚,既有欣慰又有他不再受他控制的慌乱。
这个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上些许,用尽他所有心思,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他的目光极深,像冰封许久的寒潭,只要目光撞进去,就能把人给溺毙在里面,那种让萧御章觉得心惊的寒意,令帝王不得不心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