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回来时很高兴,还带了几颗种子,今儿一早就种在瓷盆里,说等着发芽长出大米来。”
林惊枝目光一顿,落在窗台上放着的那个光秃秃的青釉小花盆上。
这时候,孔妈妈端来早膳。
东西不多,一碗熬煮得软烂的薏米莲子粥,配着一碟子酱菜,还有一碗用鸡汤吊出来的青芽菜,以及十只炸得金黄酥脆炸小鱼。
“这是”林惊枝眼中透着不解。
孔妈妈献宝一样指了指炸小鱼“这是陛下昨日深夜出宫,给娘娘亲自网的鱼儿。”
“一共抓了数十条,早膳时,太子殿下吃了五条,陛下也吃了五条。”
“方才奴婢吩咐厨房给娘娘炸了十条,剩下的鱼儿放在瓷缸里养着,能养上许久。”
林惊枝鼻头酸涩,眼角热热的,她忽然想到多年前。
裴砚曾带她去庄子避暑,某日早膳时,他也亲自给她抓了小鱼,炸得金黄酥脆,她却闹着性子不愿意吃。
林惊枝忽然有些后悔,她用玉筷夹起一条小鱼,放在口中小小地咬了一口,满嘴鱼香,新鲜酥脆。
胸腔里一颗心,被一股热流包裹,就像那个小心翼翼学着如何爱她的男人。
宣政殿散朝后,裴砚牵着初一的小手,慢悠悠地往东宫走。
路程才过半,他就看到林惊枝一身红裙蹁跹飞扬,她像夏日里明媚的花儿,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
“枝枝。”裴砚尾音发颤。
林惊枝轻轻抱紧裴砚的手臂,语调轻轻“夫君。”
“妾身接你下朝。”
“炸小鱼很好,妾身喜欢。”
裴砚笑了一下,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等天气再热一些,我带你出宫。”
“父皇”初一轻轻扯了下裴砚的衣袖,睁着大大的眼睛。
“父皇带阿娘出宫,那初一呢”
“初一也想和阿娘一起。”
裴砚伸手揉了揉初一毛茸茸的脑袋,理所当然道“那父皇让百里大人带初一去玩吧。”
“初一的大孩子了,父皇得陪着你阿娘才对。”
初一闻言,觉得裴砚的话有些问题,但他仔细想了许久,又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
好像他爹爹同阿娘一起,是理所应得的,而他只能丢给百里太傅。
初一霎时觉得有些委屈。
因为他在月氏时,阿娘还能偶尔陪着他睡,可自从有了爹爹后,那就是爹爹一人霸着阿娘,他夜里除了一个布老虎抱着,连阿娘的睡前故事都没有了。
封后大典在即,钦天监和礼部共同举办,悬在了入夏的第二个月。
封后大典前,林惊枝带着晴山还有青梅,出了一趟宫。
低调华贵的玄黑马车,穿过和财神庙东街,绕道朱雀大街后方,马车在沈家的宅院前停下。
裴砚并没有没收沈家的祖宅。
守门的小厮看见林惊枝,先是一愣,然后恨不得插上翅膀往府里跑。
“太夫人。”
“大小姐来看你了。”
下人口中的大小姐,自然是沈家嫡出血脉的林惊枝,只不过她并不认可这个身份罢了。
沈太夫人的病是心病,一直拖着时好时坏,沈宅如今人丁凋零,府中只住了她一位主子。
她有点回不过神“大小姐”
“哪个大小姐”
“观韵姐儿还是枝姐儿”
整个沈太夫人整理衣裳的李妈妈闻言,压着声音道“您可千万别病糊涂了。”
“如今的沈家,哪里还有观韵姐儿,当然是枝姐儿来瞧你来了。”
沈太夫人这才有些糊涂点了点头“年纪大了,有些事忘了就想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