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宫和阿娘从不欠豫章侯府什么,因为本宫的阿娘当初身子骨不好时,可是被府中克扣汤药的银钱,在本宫七岁时,她就因病离世。”
小周氏闻言,全身被冷汗浸透,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饶命。”
“娘娘饶命。”
“是臣妇该死,臣妇不知好歹。”
这时候,因养女成为燕北皇后冲昏头脑的小周氏,终于清醒几分。
林惊枝冷笑“本宫没有找豫章侯府麻烦,豫章侯府就该好好夹着尾巴做人。”
小周氏身体颤如筛子,一张肿胀的脸双颊通红,嘴唇却白得不见丝毫血色。
林惊枝朝孔妈妈吩咐“把人丢出宫去。”
“告诉豫章侯,我记着他当年算是救过我母亲一回的恩情,没有逼林氏以命相偿,莫要贪婪为好。”
小周氏离开燕北皇宫不久,林家得了宫中传递的皇后口谕,竟是半刻也不敢耽搁,连夜离开了汴京皇城,回到河东郡祖宅。
林家唯一留在汴京的族人,只有当初得了太皇太后一根梨花簪,嫁得还算不错的林昭柔。
林惊枝没有为难林昭柔,林昭柔与她没有仇恨,豫章侯府林家一脉,因为小周氏的自作主张,也算彻底断送官途。
好在豫章侯林修远,就是个吃喝玩乐的主,回到河东郡后半点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小周氏回到河东郡后,却是被林太夫人百般刁难,不多久就因为失足落水病得起不得身,也算是得到了报应。
深夜。
林惊枝从梦中醒来,她看着帐幔外摇晃烛火,轻手轻脚起身走到窗前。
有皎洁的月光从隔扇落进寝殿中,像是一层薄纱。
些许燥热夏风,吹进屋中,落在帐子上透着几分夏夜特有的芳香。
裴砚不知何时走到林惊枝身后,有力臂膀轻轻揽过她纤细的腰“怎么不睡”
林惊枝目光落在布满了碎星的天穹上,她纤长睫毛眨了眨“夫君。”
“我今日让孔妈妈惩罚了小周氏。”
“豫章侯府已经连夜离开汴京,可我并没有任何报复得逞的欢喜,整颗心空荡荡的,反正有些迷茫。”
“五姓虽不可能一夕之间门连根拔起,但都要全部遭受重创四分五裂,许多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我心里依旧想着大姐姐离世前,她叫我走的神情。”
“舅舅也说过,回到燕北当我站在高高的权力巅峰时,我该想想做些什么。”
林惊枝回身,踮着脚尖把雪白的下巴磕在裴砚肩膀上,她语调极软“你说我若兴办女学呢”
“学识眼界,都是一个人不可或缺的东西,我不希望燕北有多少心怀抱负的女子,因为内宅后院而埋没自身的才华和志向。”
“为什么天下的男儿能骑马射箭奔赴沙场,能志高远大考取功名步入朝堂,而我们身为女子却只能相夫教子呢”
“这世间门千千万万女子,像漪怜大姐姐、皇祖母、嫁给先皇的淑太妃,还有我阿娘。”
林惊枝说到最后,她声音微微哽咽。
她想的这些东西,无异于胆大包天,也许日后留给后世的只有她的恶名,但林惊枝依旧想去做。
因为当年她逃离燕北,带着裴漪怜的希望,不是离开而是争取作为女子的自由和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