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双眼微微一亮,可等来人映入眼帘后,那亮光瞬间便成了厌恶和仇恨。
他望着正往自己这儿走的人,冷笑一声,“萧侍郎如今不正应该在府中庆祝来这里做什么”
他并未回避,即便现在身陷囹圄,他也不愿意在仇人面前失了气度和颜面。
萧令月看了看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伸手轻轻一弹肩上看不见的灰尘,垂眸笑道“那自然”他抬头看向程相,“是来看程相笑话的。”
“你”程相目眦欲裂,吹胡子瞪眼,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半点世家风度也无,在这时还要来落井下石,羞辱于他
明明表面光风霁月,内里却是个无赖。
萧令月收敛了方才的笑容,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轻轻挪动两步,身后提灯的侍女却站在原地,刻意弱化了自己的存在。
“方才开个玩笑,今日前来,不过是因为觉得程相大约还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特意好心来提点一二。”
他输了
不,不到最后一刻,程相才不认为自己输了,眼前的一切只是暂时而已。
他的想法很容易看出来,萧令月好心告诉他,“哦,程相恐怕还不知道,现在官兵已经将程府抄家,从中抄出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你与北夷人的通信。”
“不可能”程相死死瞪着他,“那是伪造的”
到底有没有,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是吗,不过没关系,知道的人信就够了。”萧令月轻咳两声,“程相在北地陷入战争时,提议捉拿谢小将军威胁镇北大将军,扰乱军心,如此行事,谁会不信你与北夷人勾结”
程相颤声指着他质问“你、你就是为了那个谢拂才这么害我”
“程相误会了。”萧令月不承认。
他看了看对方,十分善解人意道“不过,于程相而言,误会与否,似乎都不重要。”
反正他也不可能再出来。
“会有人救我,为我周旋”程相的心都在颤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程相的人,大部分都以从犯之罪下狱,朝臣们以
针对你的事达成统一意见,一旦证据确凿,你就是板上钉钉的抄家灭族。”
程家这些年来仗势欺人,没少为恶,就算没有通敌叛国,仅仅是其他搜罗起来的罪名,也就是这个刑罚。
并没有宽容的余地。
程相不敢置信,他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败了。
“不可能”
“不可能”
“当年当年我都能力挽狂澜,现在也一样可以”
他还在努力强撑着。
萧令月却目光怜悯地看着他。
“从前你能没事,不过是他们还需要你。”
“现在,有人给了他们更大的利益,而你,便不算什么了,舍弃便舍弃了。”
程相满脸苍白,额头却已经渗出冷汗,“他们他们是谁他们是谁”
自然是盘根错节,底蕴深厚,地位超然的大世家们。
当萧令月将答案告诉他时,程相忽然回忆起了当年自己以已经没落世家的出身,挤进朝堂,并且逐步高升,最终成为权倾朝野的程相的全过程。
这些年来,程家因他而兴旺,旺得他根本忘了,当年的它是什么模样。
曾经他也谨小慎微,也曾心怀壮志,想要为国为民做出自己的一些努力。
再回想过去,程相都差点感慨一句,“好一个靶子。”
出身平平,才能平平,智谋平平,什么都不那么差,却也不那么出众,将他推出来,既不担心他会逃脱自己的手心,也不用担心他推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