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历史上的晋阳公主,是个十多岁就忽然病逝的小姑娘,皇帝为此痛心不已。就像她曾经见到卢照邻时,从相面与卦象,看出了中年病逝之兆一般,晋阳公主的卦象,少年时也有病劫。
但却并没有姜沃想象中的那般严重。
她又用系统复核了一遍,果然,关于晋阳公主健康事,骰子的点数虽然偏大,不属于吉事,但也只是大几点,并非少年忽然早夭的大凶之兆。
姜沃看了新卦盘许久,又伸手轻轻拨动了一下。
如她让太子李治拨动的一下一般,所有的铜片随之转动起来,牵一发动全身的形成了全新的卦象图。
姜沃将手指点在卦盘最心中的枢纽上,觉得心里的疲惫一扫而空。
不同于卢照邻的命格,是她在见到卢照邻之后,才出言示警努力去改变的。晋阳公主的卦象,却是在两人相见前,就已经与她所知的历史时间线不同了。
或许是因为孙神医在京中,或许是因为新的医书,或许是因为太子让妹妹身边的宫人一并出去学医
这世上的可能性有无数种。
但无论如何,能看到一个善良且热爱生活的小姑娘,好好的在这世间,真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先生请尝尝。”
太史局正堂,姜沃与孙思邈对坐,特意拿了一份点心出来。
临近九月九重阳,这是一份做成菊花状的酥饼。
孙思邈一尝就道“这并非宫里的点心吧,我尝着倒像是兴善寺的酥饼。”
姜沃赞叹“先生的舌头也太灵了吧。”
这确实是前两日从兴善寺回来的晋阳公主送的点心,跟宫里的味道不一样,甚至有些像艾团一样,带了些草木香气。
孙思邈捋了下雪白的胡子,一笑“倒不是老夫舌头灵,而是刚吃过两位公主出宫去兴善寺后,又到医馆去了一趟,看了遂安夫人,也留下了这种兴善寺特有的点心。”
姜沃不免问道“说起晋阳公主,先生这两月为公主扶脉,情形如何呢”
二凤皇帝对儿女们,真是满腔的父爱。就像有的家长,为了自己的事儿,不一定能拉下脸去求人,但事关儿女们,却是会未雨绸缪,不惜去拜托人。
皇帝出巡幽州前,也有很多不放心雉奴是第一回监国,既怕他不够用心做不好,又怕他太用心,跟从前承乾一样,事事求全,再把身体折腾出什么毛病来。
毕竟雉奴原本身体就比两个哥哥弱些,秋冬也好生病。
于是皇帝临走前,还亲拜托了孙思邈,请他每月进宫,给几个儿女扶脉。
孙思邈听姜沃问起晋阳公主,便道“依旧弱些,但并无大碍。我瞧着公主较之几年前年幼之时,已然强上许多了早产的孩子,元气总是弱些。好在公主也渐渐长大了,算是站住了。”
此时的孩子,超过三岁是一个坎,若是超过十岁,基本就算是站住了。
姜沃也不得而知,历史上的晋阳公主,究竟是因为什么忽然急病没了的,不过,在古代,或许只是一场风寒,一次感染,身体抵抗力不够的人就扛不住。
她正在想着风寒和感染,就见孙思邈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个很珍贵的半透明琉璃瓶子,封口除了木塞外,还有油纸和泥封,封的严严实实。
姜沃接过来看了一会儿,再闻到一点熟悉的味道后,忽然反应过来“先生,不会是把大蒜素做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