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辗转难眠的深夜,萧矜躺在床上听见了陆书瑾那边的动静,起床去看,发现是他喝水时打翻了水碗,淋湿了床铺。
陆书瑾正患者病,高热还没完全褪去,断不能在这寒日里睡湿的床铺,于是萧矜理所当然地将他扛来了自己的床铺上。
虽说理由很正当,但若说是没有一点私心是完全不可能的。
陆书瑾老老实实地躺在床榻里面,身上盖着被褥,露出一张乖巧恬静的脸。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眉眼显得柔和起来,竟是半点没有男子的样子了,骤然与萧矜梦中的模样重叠。
萧矜再想移开视线已经完了,就好像是日思夜想的人突然躺在他边上一样,如此安静地闭着眼睛,又因生着病,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病弱,于是他的心跳瞬间乱了,浑身都燥热起来。
一道坚固的墙壁被打碎,美梦与现实轻易地就这么混淆在一起,萧矜彻底迷失其中,寻不到了方向。
他分不清楚令他心动的姑娘和陆书瑾,也无法将两人区分开,于是他变得焦虑烦躁,扒在了悬崖边上,隐隐有往下坠落的趋势。
他开始敌视故意靠近陆书瑾的梁春堰,见到与他与叶芹亲近也会心生醋意,对陆书瑾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占有欲,不想让他靠近任何人。
可他也生出惧意,不敢朝陆书瑾走得太近,怕自己的所有情绪和行为失控,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萧矜忍得很辛苦,这比先前肋骨受伤时强忍疼痛要难得多,那些情愫渗透了他心脏的每一处,看到陆书瑾的每一刻都在叫嚣,在无形之中就控制了他的视线和想法。
萧矜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掩饰,尽力伪装。
只是这一切的努力,在看到陆书瑾与叶芹醉意朦胧地靠在一起时,都被妒火焚烧殆尽。
他看不得陆书瑾与叶芹如此亲昵,心中烧起大火,头一次对陆书瑾撒了火,凶相毕露。
甚至得知陆书瑾无意仕途,双重打击让萧矜理智丧失,分明心中不想,分明看到陆书瑾含水一般的眼眸和受伤的表情时心软,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说出了伤人的话。
他知道这是他压抑了自己太久,理智被反噬,所有情绪占据上风,让他一味地只想发泄。
可萧矜心里清楚得很,他知道陆书瑾半点错都没有,他喜欢跟叶芹往来,不想走仕途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人能干涉他的行为,也不该受任何人的指摘。
时至今日,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掩饰自己的内心。
从一开始看到陆书瑾扮作女子时的那一眼,他就心动了,那股隐秘的喜欢被他强行压在心底,不要地用自己的声音去否定。
他像是劝说自己一般,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喜欢男子,可每每想到那个耳边有银蝶翩翩飞舞的姑娘时,总是抑制不住地动心。于是他又将梦中的人与陆书瑾分开,企图骗自己说两个并非同一人。
可陆书瑾的抬眸低眼,笑容生气,任何生动的表情,任何一次对视都让萧矜不受控制地回想他姑娘的模样,那就是同一人,萧矜再给自己多少暗示和宽慰都没用。
尤其是陆书瑾安安静静地,眼角挂着泪痕地睡在那里时,所有情愫都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于是萧矜终于放弃,不再负隅顽抗,他低头,吻上了陆书瑾,一个男子。
天知地知,只有萧矜自己知道,再无第二个人知道他对一个男子心动。
虽说当朝民风开放,贵族之中养小倌的并不在少数,京城之中的权贵尤其多,云城倒不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