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珍来之前,贾珠已经和小太子说了许久的话。
允礽抢救功课无果,便将这问题丢在脑后,窝在贾珠的怀里拽着他的毛毛,听着贾珠说话的时候都皱着小脸。
但贾珠抱着他,就好似抱了个小火炉,还挺舒服的。
“阿粗为什么想那么多”小太子困惑,奶乎乎地问道。
贾珠“许是因为身体不好,长久在家,便多了些胡思乱想的时间。”他认认真真地说道,那声音软软的,听得小太子直拧着小眉头。
“不过,保蹭也不喜欢他们常跪着说话。”允礽坐在贾珠的膝盖上晃悠着小短腿,哼声说道,“一个个跪得摇摇晃晃,保不准明儿就病了。”
贾珠回想起昨日那位含笑观摩着这一出的康煦帝或许,即便发生这样的事情,万岁也不会怪罪太子的。
“阿粗,不要担心家里的事情,阿粗要一直在保蹭身边。”小孩肉乎乎的手捏了捏贾珠的脸蛋子,忽而惊讶,“阿粗的脸好软”
贾珠傻乎乎地笑起来,也捏了捏允礽的小脸蛋子,“殿下也好软。”
两个小孩嘿嘿地对笑,就是在这个时候,曹珍来了,后脚,格图肯也来了。再紧接着,今日授课师傅也来了,在众人坐下,而授课师傅开始讲课的时候,允礽随意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大臣,“师傅便坐下罢。”
汤斌看了眼太子殿下,也不推辞,老神在在地便坐了下来。
今日授课,先行是背诵,而后是检查昨日的功课。
几个伴读自是完成了,但他们完成与否算不上重要,要紧的是太子殿下。面对授课师傅的眼神,允礽略带气恼地说道“昨儿已经做完了,今来时,被水糊了。”小太监取来那些抢救无果的纸张。
汤斌依稀能从上面看出原来的模样,从这字迹来看,的确是做了。可是这最终的成果并未完成,却也是事情。
这位老大人的目光从几个伴读的身上掠过,随手选中了贾珠,“殿下虽完成了,但也没有完成,便稍作惩罚。”
伴读便是这个作用,陪伴皇子读书的同时,倘若皇子功课出了差错,被师傅教训,那自然是轮到伴读来惩罚。
贾珠从晨起听到太子那般说时,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这伴读怕是有人要挨打,听得授课师傅点了他的名,也不觉得奇怪。
他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站起身来,而汤斌已经从小太监端着的盘子里取来板子。
允礽的小脸露出怒意,“孤分明完成,只是落了水,为何还要责罚伴读”
汤斌似乎早就猜到了太子殿下会开口,平静地说道“殿下,其上字迹确有痕迹,却非完全,按理做不得数。只是臣信任殿下已经完成全部,然这信任也是担有风险,臣罚伴读,是因为太子的功课。而其他失责的宫人,臣无权处置,但也会禀报万岁。”
贾珠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汤斌,没想到这位老大臣一眼猜出来这起因过程。
那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功课,倘若太子殿下在时,这殿内有人伺候,当然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又或者窗边花瓶换水的时候更仔细些,而不是落了些水,也不会有今日之灾。
贾珠欠身行礼“师傅教训得是。”
他主动伸出了小手。
允礽见状,小脸怒意更甚,“汤斌,你敢”
他说话前,汤斌已经一板子敲在了贾珠的掌心。
而这时候,允礽已经气势冲冲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贾珠的左手,看着上面的红痕气得像是一头炸毛的小兽,凶恶地看向汤斌。
有那么一瞬,贾珠仿佛从允礽的身上看到未来那个暴戾男人的身影。
他怒视着汤斌的眼神无比恐怖。
若是争吵起来,皇帝压根不会认为是自家儿子的错。他只会将这些责任怪罪到汤斌身上,继而诱发更大的矛盾。
可贾珠认为汤斌没错。
万岁爷一开始就将太子殿下架到高高在上的地位,高处不胜寒,环绕之人皆为仆奴,毫无亲近之人,那将来的允礽会变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