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松请了李大夫去涿禾院,看一眼那生病的婆子,果真是病得不轻。
他没有急着回去伺候,而是亲自跑一趟告知陈管家,顺便探听一下涿禾院的汤姨娘,以防王爷问起答不上来。
“涿禾院”
陈管家摸着自己发白的胡子,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她是汤家送来的。”
“哪个汤家”苒松近身跟随摄政王,对朝堂上的大人们心中有谱,转了一圈没对上。
陈管家道“汤姨娘的父亲原是少府少监,前两年不慎摔马,没了。”
“少府少监”这是执掌织染铸钱等事务。
现今陛下年幼,后宫空荡荡,而前朝穷得很,少府少监等同闲人。
苒松不由好奇“他们怎么走了王爷的门路”
陈管家的记忆一向很不错,回道“汤家主母彭氏,她父亲曾任太子少师,承了半个帝师的名头”
这个人苒松认识“彭呈正他告老还乡了。”
“不错,彭氏借用彭呈正的名帖求到这里来,让她儿子进入国子监求学,汤家庶女入府为妾。”
话说到这,苒松明白了,只是
“那位汤姨娘好像”不太机灵,他欲言又止。
陈管家不赞同,笑道“人家脑袋也没多大问题,你不懂。”
他至今还记得初见汤姨娘的场景,玲珑纯净到了极致的小姑娘,很是讨喜。
心眼多的才不好呢,王爷每日与朝中那群老狐狸耗费心力,回到后院不图个清静
况且那时候,不仅陛下再三嘱咐要替王爷好好充实后院,就是他这个老管家,心里也是迫切希望如此。
所以,容貌这一关过了,就留下她。
苒松打听清楚了,不敢多耽搁,赶忙回去复命。
薄时衍依旧在蓬涡亭里摆棋谱,身边倒是不见汤姨娘的身影。
人走了
苒松凑上前回禀涿禾院的情况,“王爷,李大夫拎着药箱过去了,陈管家那边也已知悉。”
然后他等了等,也没听见主子询问汤姨娘的事情。
薄时衍这会儿已经有几分意兴阑珊。
他缓缓站起身,道“宫里该来消息了。”
苒松看一眼棋盘,躬身问道“棋局要留着么”
“不用。”
薄时衍轻拂衣摆,人已步出凉亭之外。
苒松赶忙吩咐小厮把亭子里的棋盘收拾了,快步跟上。
李大夫不收任何银钱,汤幼宁保住了自己的小首饰盒。
秦婆子连着三天施针吃药,病情逐渐好转,不仅能进食了,气色还恢复不少。
汤幼宁很高兴,她又可以每日玩球了。
思芸却不像她那样无忧无虑。
日子仿佛回到从前那样了,但又有所不同。
李大夫进入后院,还是王爷身边的苒松陪同送进来的,这么一伙人颇为打眼,被好些人瞧见了。
稍微一打听,得知生病的并非汤姨娘,而是她的下人,后院美人们少不得聚在一块,酸溜溜说几句嘴。
把刚被禁足的娄姨娘与汤姨娘放在一起比较。
同样是撞到王爷手里,这下场这差别可真大
这日上午,日头还没爬多高,涿禾院迎来了两位稀客。
凌筎摇着扇子登门,身后跟了一位娇娇俏俏的廖姨娘。
思芸奉茶招待了她们,让汤幼宁在一旁坐着待客。
一问来意,这二位是想约她一块去探视娄姨娘。
“娄姨娘最爱热闹了,如今被禁足,怕是无聊得很。”凌筎语气唏嘘,状似同情。
汤幼宁听着她说,捻起一颗蜜渍梅子,放进嘴里。
一旁的廖阑珊暗暗打量汤幼宁,这位入府两年了,大家都知道她,只是平日里没放在心上,也不曾走动。
今儿仔细一瞧,这般雪肤花貌,一双纯净双眼就跟林间小鹿似的,莫非王爷因此动了恻隐之心
“你一直在看我。”汤幼宁眨眨眼,乌黑的眸子与廖阑珊对上视线。
廖阑珊轻笑一声,以扇子遮面,道“娄姨娘虽不准外出,我们却可以入内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