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点头,嬷嬷忍不住叹息,“我瞧着你也不像是那性子绵软不知道疼不知道跑的,是为了孩子吧”
张氏抿了抿唇,又点点头,“他连他亲爹娘都能下狠手,我要是跑了,小宝就该被打死了。”
身上这么多伤几乎有一半是为了保护儿子才被打出来的,她实在不敢想象,一旦她不在了,五岁的儿子还能在他手底下撑过去几天。
血脉亲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个笑话,那就是个没人性的畜生。
嬷嬷一面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并如实一一记录,一面说道“这会儿看见你,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女皇陛下究竟是何等心善英明之人,但凡换上其他任何一个男皇帝,你和你儿子的命运可就都不好说了。”
“大周能有这样一位女皇陛下出现,是你的运气,也是全天下无数女人的运气。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过了这个坎儿且等着瞧罢,咱们女人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过的。”
闻言,张氏毫不迟疑地重重点头,“我相信女皇陛下。”
人证物证随手一抓一大把,葛大柱的种种恶行当下就悉数被揭露出来,足以称得上是“严重过错方”。
顺天府尹也并未过多迟疑这种情况和离是肯定要同意的,孩子也得归女方、还得分给女方一部分财产,这是毫无疑问的。
唯一叫他有些纠结的是,毕竟葛大柱家不止他一个,上头还有两位老人要赡养,若当真按照“最高一半”这个标准来判,两位老人日后的生活怕是难免要受到极大的影响。
可转念一想,若他出于这种种顾虑而给予相对宽松的判罚,只怕未必能叫上头那位满意。
谁家还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呢若因顾虑这些就选择从轻发落,如何能起到震慑作用
如何能叫那些男人乃至男方家人很好地收敛些、尽量善待媳妇,别一天天拿着媳妇不当人
再者,对于女人来说走到这一步无疑几乎等同于是豁出去一切求一条生路,本就需要极大的勇气,倘若官府的判罚显得不痛不痒还隐隐有偏向男方的意思,那又还有几个人会选择
那几条律例之下,当今圣上偏向女子企图给予女子一些保护的意图已然十分明显。
武器给了出去,显然就是盼着有需要的人随时能够拿起来用的。
所以,作为头一件典型案例,他的判罚必须得起到一个鼓励的作用,至少得叫人知晓朝廷的态度和决心。
精明圆滑的顺天府尹几番思量之后给出了最终判决。
孩子判予女方张氏带走抚养,家中的六亩上等良田划分出三亩、次等十一亩田划五亩并二十五两银子作为补偿归张氏所有。
此外还有家中的余粮也被分了三分之一,毕竟这批收成里头也有张氏的一份劳力在,拿出三分之一给她和孩子暂且果腹用合情合理。
按照顺天府尹的想法,他原本还想再判葛大柱每月支付一部分孩子的抚养费用,不过张氏考虑到葛大柱的性子,表示不愿再与其有任何纠葛,宁可选择不要。
她话是这样说,可一心做好这个表率的顺天府尹却并不敢应啊。
脑子一转便索性又从剩下的次等六亩田里划出来一亩分给了张氏,全当是一次性“买断”,自此以后他们母子二人与葛大柱再无任何瓜葛。
这个判决一出来,张氏是当场喜极而泣,对着顺天府尹连连磕头谢恩。
可对于葛家三口来说,这却无疑是晴天霹雳。
自古以来田地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冷不丁一下子平白没了一半还不止,这可真真是要了老命了。
葛父葛母当场就是一通哭天抢地,对着张氏又哭又求,葛大柱更是几欲发狂,用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污言秽语将张氏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若非有官差死死摁着他,他都要扑上来动手了。
总而言之,葛家三口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这个判决,要死要活就是不肯。
可官府重地哪里由得他们撒泼一人几板子下去就都蔫儿吧了。
而后更是不顾他们的意愿,当场便硬压着强行将田地易主手续给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