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煜紧紧皱眉,像是强自忍耐一下,才说“苏珍珠,梵玉卿是三生天的圣主,他是避世的无情佛,他才与你永远不是一路人,我一早就知道,你和他绝对不会有结果。”
“苏珍珠,待我为人皇,以人间气运加持,魔功大成,回九重天上,我会亲手杀了衡道子,直接与仙族中廷宣战。”
他像是忍了又忍,才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你不就是想涅槃,别病急乱投医寻摸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待我在神州称帝,我可以帮你,你少犯浑发疯,我会立你为”
“噗嗤。”
利剑贯穿血肉的声音猝然打断所有的声音。
“”
青年魔君深棕的眼瞳猛地收缩,剧痛让他眼中瞬间狰满无数血丝。
“燕煜。”他听见少女平静而冷漠地说“这一剑,是还你这副身体,第一次刺杀裴玉卿,让他昏迷忘情。”
她抽出剑,再一次狠狠捅进他肚子里“这一剑,是还你留王阁那日刺杀摄政王、把衡道子唤醒,才会让裴玉卿被我气得吐血,大伤寿元。”
“这一剑,是还你当年骗我感情、盗我爹的琉璃珠,让我第一次失恋,从那之后,情路再没有顺”
“你为什么,连提两次,裴玉卿”
燕煜猛地狠狠攥住她的剑,不顾断掉的手指,他双目渗血,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你真的,爱上了,梵玉卿”
“你爱上他了”他的声音越大,几乎像倏然变作狰狞的恶鬼嘶厉质问“苏珍珠回答我你真的爱上他了你回答我”
珠珠看着他,冷冷地回答“他不是梵玉卿,他叫裴玉卿。”
她毫不犹豫把最后一剑,搅动着贯进他心口。
男人捂着心口踉跄跪倒在地上,大口浓血从他嘴边呕出,但他仍死死扯住她的衣角“苏珍珠,你是不是爱他”
“是啊,我现在就是非常非常喜欢他。”珠珠被他烦得够呛,终于说“燕煜,你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没出息,就在乎那点情情爱爱,喜欢一个人就非得全心全意耗尽心血,我曾经也这么喜欢过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深沉冷酷的魔君的表情凝滞,罕见呆呆松怔看着她。
“虽然我是个绝世倒霉鬼、活该被骗的傻缺,但这没什么,我做了就没什么不敢当的,而且,我还算迷途知返,很快所有的一切就要过去了。”她的语气变得越来越轻快,低头看了看他,甚至居然朝他露出个恶劣的笑来“我甚至都觉得我应该怀起感恩之心来,感谢你们每个人给我的考验和磨砺。”
“”魔君眼瞳剧烈地颤动,难以置信望着她,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又在发什么疯”
“也许吧,谁知道呢。”
少女抬起脚,踩在他的脖子“那跟你也没关系了。”
魔君死死盯着她“你”
珠珠不知道他最后还想说什么,因为她已经踩下去了。
嘎嘣一声响,青年骨节修长的脖颈折断。
他侧头倒在那里,直到死去,眼睛仍然死死凝望着她。
珠珠看着青年失去生息的尸身,蹲下来把他的脑袋割下来,然后就着这个姿势望了他一会儿,
符玉轻声问“你在感到不舍吗”
“没有不舍。”珠珠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已经很烦他了,下手割他的脑袋我都没有一点犹豫,但其实杀了他,我也不觉得多痛快、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为什么呢,符玉。”珠珠“我好像突然不懂自己了,符玉,我感觉自己好像渐渐变得奇怪。”
符玉知道为什么。
情劫是勒在苏家凤凰脖颈的绳子,是天道束缚他们命脉的锁链,爱像血与骨、万万年融进凤凰的魂魄里。
她在试图剥离爱、就像慢慢生生剜掉自己的喉骨和心脏,那远远比让天雷劈开她的肉身更痛苦、更森烈、也更癫狂。
“这是正常的,你是在感到留恋,不是留恋他,是留恋曾在他身上一同渡过的天真烂漫青春时光。”符玉温柔说“没关系,珠珠,没关系。”
“如果你感到难过,你可以哭出来发泄一些。”
珠珠蹲在那里看着燕煜失去脑袋的尸身,歪了歪头,突然露出无比恶寒的表情,干呕道“不,对着他哭我好恶心,我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