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走远了看不见了,岁荌转身朝药铺里走。
刘掌柜跟在后头纳闷,“岁大宝你干什么去”
岁荌从屏风后面把她的竹篓拎出来背在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去了。”
她来县里差不多有四天的时间,她要是再不回去,家里的人估计都以为她死在外头。
元宝被人领养走,岁荌回去了,永安堂又重新冷清下来。
刘掌柜跟往常一样站在柜台后面翻看账本扒拉算盘,明明是跟四天前一样的日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刘掌柜伸头看柜台前的小矮凳,每天坐在那里翻看药草册的乖巧小孩不见了。
她伸手倒水,发现水壶空空一肚子空气。
岁荌手脚麻利眼里有活,别说整理药草,光就是这桌上的茶壶,一直都有茶水。
刘掌柜头回觉得,有个学徒好像也不差,虽然能吃了些,但也的确会干活。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刘掌柜便耸肩缩脖子,幽幽摇头。
可怕,太可怕了,才短短几日,她竟然被岁荌腐蚀了
何叶是下午回来的,刚进长春堂的门,就听堂里的小伙计说了对面的事情。
“多好看的小孩,”伙计一脸不舍,以后见不到了,“我要是有余钱,都想把他领自己家里。”
何叶动作顿了顿,眼睫落下,也没多说什么。
他收拾好东西,才对小伙计道“去对面永安堂说一声,就道下次岁大宝过来卖草药的时候,让她来我这儿一趟。”
小伙计嘴上“嗳”了声,心里想的是,岁大宝心里估摸难受着呢,有段时间怕是都不会过来了。
岁荌的确是不好受,尤其是回到家以后,发现自己的床铺被人给掀了。
岁荌狞笑。
有意思啊。
岁荌跟岁氏的妻主岁季情不是亲姐俩,有人说岁荌是岁母捡来的,也有人说岁荌是岁母那丢人的弟弟在外私生的,反正岁荌从小就养在岁母膝下,喊她叫娘。
岁母活着的时候还好,姐妹俩还能相处,甚至因为岁母会点手艺活儿帮人修房子屋顶,赚了点钱供姐俩读书。
岁季情不是读书的料子,只考了个童生,再往上就考不上了,但她自命不凡,每逢开考必去应试,指望能考个秀才举人之类的。
岁母活着的时候,她不用赚钱养家,甚至连带着她夫郎都跟着岁母,指望一个年近半百的母亲生活。
可岁母意外身亡后,岁家就艰难起来。
家里唯一赚钱的人没了,姐妹俩还都在读书,尤其是岁氏有了身孕,家里即将再添人口。
于是岁氏做主,哄着岁大宝退了学,将岁母留给岁大宝念书的钱都拿来当作家用。
岁母身亡时,帮忙干活的主家心善,还给了笔银钱。
按理说这钱也是姐俩对半分,但都被岁氏昧了去。
岁氏刚开始还做做心善姐夫的模样,后来见岁大宝老实,便变本加厉,有事没事就说岁大宝是岁母捡来的野种,岁家留她一口饭吃她都应该感恩戴德。
这些事情岁季情不是不知道,但她自诩读书人,不愿插手家里的“内宅”之事,一切都由岁氏做主。
岁荌穿来的时候,才十岁的原主岁大宝被关在放着杂物的逼仄屋子里,已经饿了两三天,原因是她不会哄岁氏的儿子岁宇宇,让小孩摔着了。
岁荌这两年吃住几乎靠自己,虽然还挤在那间逼仄的杂物屋子里住着,但跟岁氏两口子算各过各的。
那屋子小的很,只够放下一张小板床,一个凳子,再多就放不下了。
即便如此,岁氏都觉得岁荌在家里占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