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大宝明天就走,何叶才不让刘长春去喝酒。
元宝脸微热,总觉得师公好像看穿了什么。他不好意思问,只双手提着衣裙往后院走,“我去看看。”
岁荌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把珍藏的好酒都抱了出来。
雨已经停了,师徒两人坐在莲花缸旁边那张不大的石桌上,就着油炸蚕豆花,分喝这两壶酒。
清风卷着莲花香气,配着美酒蚕豆花,在夏季雨后夜里师徒两人畅饮一杯,倒是诗意十足。
刘长春不是个爱煽情的人,哪怕明日要离别,她也不会露出多少不舍的情绪,反而笑呵呵的很随意,好像岁荌走跟不走没区别一般。
她越是这样,岁荌心里越是轻松些。
“有事要说吧”刘长春单手提起酒杯跟岁荌碰了碰,一眼就看穿了她,“不然你能舍得把这酒拿出来”
“师父厉害,”岁荌拍她马屁,双手端着杯敬她,眉眼弯弯,“我想什么您都知道,要么说您是师父我是徒弟呢。”
刘长春哼了一声,“小人精。”
岁荌从小嘴就甜,十二岁来她这永安堂卖草药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刘掌柜发财”“刘掌柜生意兴隆”。
那时候她只觉得这丫头伶俐,完全没想到两人能有今日这缘分。
刘长春将酒一饮而尽,八年,眨眼间的时间而已,一晃眼就这么过去,当初那个青涩稚嫩的小貔貅如今已经长成圆滑的大貔貅,不仅处事能力优秀,连赚钱能力都比她好。
刘长春在岁荌身上看到了跟自己不一样的人生,那就是开药铺治病救人跟从商赚钱两不冲突。
她看岁荌在从医跟从商间如鱼得水般游刃有余,慢慢想通了自己年少时的执拗跟狭隘,也跟过去那个未能如愿从商的自己和解了。
她没成功无所谓,岁荌成功了啊。
这是她闺女,岁荌成功了就代表她成功了,她心里很骄傲。
刘长春又伸手倒酒,笑呵呵看向岁荌,“有事就说吧。”
“我这次去京城,不知道风险怎么样。”岁荌侧身弯腰从脚边把一个木匣子抱起来,沉甸甸的,放在石桌上。
两人出来也没端油灯,就借着前厅透过来的那点微弱光亮,实在看不清什么。
但这木匣子的形状刘长春倒是记得,“呦,这不是你的金库吗。”
元宝的金库能用小字,岁荌的就得是大字了。
岁荌手搭在木匣子上,拍了拍,点头说,“对,我的全部身价都在这儿了。”
“这里有元宝从朝老太太那里赚的金锭子,有我存的金子,有银票,有长春堂地契,有跟那些店铺合作的契书,还有我为元宝攒的嫁妆,七七八八零零总总,加在一起够您跟师公带着元宝两辈子无忧无虑生活。”
刘长春捏着酒杯的手一顿,没说话,只垂眸抿酒。
这酒极好,可喝到嘴里莫名有些辣,热意从肚子里蹿涌上来,烧的鼻子跟眼睛疼。
岁荌手摸着匣子,“我要是有个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这个就交给您了。”
她把匣子推过去。
木头划在石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刘长春啧啧咋舌,“你就不能盼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