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也在,她想冲进去,被下人跟朝家母父拼死拦着。
跟她一起想往火里走得还有岁荌,可她那些下人怕她,没一个敢阻拦。
岁荌笑了,笑得苦涩又悲凉,就这么光着脚踩着滚烫的石板,一步步投身火海。
唯一一个朝她伸手的竟然是朝颜,她朝她大叫,冲过来死死攥住她的袖筒,“回来,快回来”
岁荌顿了顿,垂眸看着袖筒上的那只手,一时间心头五味陈杂。
她回过头,跟朝颜轻声说,“对不起。”
朝颜天生好命罢了,她什么都没做错,所以这段时间的为难,是她对不起朝颜。
岁荌能理解沈明珠,所以她想,如果有来时,她们两个可怜的人能相互救赎多好。
就像是两只都缺少一半翅膀的蝴蝶,彼此相拥时便能完整了
火光灼眼,岁荌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
她惊魂未定,好半天才抬手擦掉额头的汗跟眼角的泪。
是梦啊。
是梦吗。
“岁荌姐岁荌姐”
外头响起声音,岁荌坐在床上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天亮了。
是朝颜跟沈枫在敲永安堂的木门,她们大声喊,“岁荌姐,别睡了,快换上喜服,宾客们都来喽。”
“就是就是,你怎么还在睡,待会儿别晚了。”
岁荌穿着中衣趿拉着鞋出去开门。
朝颜见她还没换衣服,比她还急,“喜服呢,哪有成亲不穿喜服的。”
朝颜三元及第,如今也是礼部侍郎了,但在岁荌面前,依旧是那个小胖。她前两天回来的,缠着岁荌要吃她亲手做的饭。
岁荌看着朝颜,她的脸跟梦里的脸重叠了一瞬,梦里的朝颜满眼泪满头汗,被下人抱住腰往后拖,就这手指还是死死攥着她的衣袖想把她扯回去,那时的朝颜,眼里全是救她。
岁荌心头一阵酸涩滚烫,声音都有些哑,“小胖,你回去前,我请你吃饭。”
朝颜一喜,音量拔高,“当真那我要你亲手下厨才行。”
“好嘞。”岁荌笑,抬手拍拍她手臂,“随你点菜。”
朝颜哼哼起来,“要娶夫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可比之前好说话多了。”
沈枫道“别菜不菜了,快穿喜服,你府上宾客们都已经到了,我俩以为你睡府上呢,谁知你一个快成亲的人还睡药铺。”
“没办法习惯了,”岁荌抬手揉揉鼻子,声音已经如常,“怕有人半夜来看病。”
沈枫把岁荌往药铺后院推,催促她换衣服,“行了行了岁大夫,你今天忘记你大夫的身份吧,全心全意当你的新娘,然后去刘府迎娶你的小夫郎。”
有朝颜沈枫帮忙,岁荌喜服穿得很快。
本地习俗,嫁娶都在下午,如今换上喜服是为了迎客罢了。
岁荌犹豫一瞬,看向朝颜跟沈枫,“我想去看看元宝。”
“这时候”沈枫纳闷,“你们下午不是就能看见了吗,以后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不急在这一会儿。”
岁荌微微皱眉,很是坚持,“我还是想去看看。”
朝颜看了眼岁荌,笑着伸手拉了把沈枫的手臂,然后跟岁荌说,“去吧,府上的客人我们帮你先应酬着。放心,我祖母在你府上帮你坐镇呢,出不了乱子。”
岁荌认真地看着朝颜,所有话堵在喉咙里,竟说不出来。
朝颜笑“快去快回。”
岁荌大步流星离开,沈枫抬手指着岁荌急匆匆的背影,满脸不解,“咋回事啊,这才三天没见着就急不可耐了”
“不像,”朝颜跟沈枫说,“岁荌姐有些心不在焉,估计是有什么事想跟元宝说。”
她笑,“走,咱们先帮她应酬应酬,我就当提前演练了,将来我成亲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我是不懂你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沈枫摇摇头,“走吧。”
岁府今日来了无数客人,但岁荌本人却不在府上。她问人借了件外衫罩住里面的喜服,趁刘府人来人往,直接溜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