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回应,因为有人轻轻摸他的头发,对他说“有救”。
“放开。”闻枫燃低声重复,“放开,放开,放开,放开”
“你有救。”穆瑜把手放下来,背在身后,“我是做老师的,我知道。”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会动手,你惹我我就会动手,他们说让我退学,说我没救了,我迟早要闯大祸。”
闻枫燃不敢让那群小屁孩听见,压着嗓子几乎不敢出声地喊:“我早晚会闯祸,会闯那种以后要死掉的祸你懂吗”
闻枫燃耳旁全是嗡鸣,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你别浪费时间管我,你是好人,你去救救他们,我求你去救救他们,他们都乖,我弟弟”
温暖干燥的手掌忽然隔绝了一切声音。
包括他脑海里嘈杂的、好像停不下来,好像永远也不会停下的极度焦虑的念头。
他被藏在外套遮住的空间里,浑身发着抖。
他发现自己正抓着对方的袖子不是攥领口,也不是挥拳头,他抓着那件衬衫不放,像个自己最不想当的小屁孩。
那两只温暖的手覆在他的耳朵上,然后好像就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听不见谩骂、听不见鄙夷,听不见或远或近的指指点点。连同脑子里的声音也消失不见,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急促激烈的、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心跳。
“你对我干什么了”闻枫燃嗓子发干,“我听说有人拐小孩我听说拍花子”
穆瑜温声问:“小老板是小孩”
闻枫燃像是被揪了尾巴:“当然不是”
可他现在就像个自己最不想当的、又软弱又没用的、什么都保护不了的小屁孩,绝望地躲在不论怎么都逃不出去的软绵绵的奇怪笼子里。
龇牙炸毛的小狼崽自己抵在人家肩膀上,根本意识不到是他自己在往那个温暖的怀里战栗着躲,是他自己死死抓着人家的袖子不放手。
抖得不成,半点力气都使不上,还在恶狠狠地、全无力度地吓唬不知怎么就把自己抓住的讨厌大人:“放开。”
“小心我扭断你的手。”闻枫燃带着哭腔吸着鼻子吓唬他,“我告诉你,你再敢碰我,我真能扭断你的手。”
穆瑜想了想,拿过冰凉哆嗦的小爪子,摸出一个热水袋正反两面焐热暖,然后帮忙把暖和过来的手放在自己手腕上。
“咩啊”血红大野狼当场就被气哭了,“你这人怎么还真碰啊”
穆瑜轻声笑出来,温声学他口音:“你是老板,拧嘛。”
闻枫燃气死了,原地火冒三丈地乱蹦着要给他点厉害看,在那件外套里抵死挣扎半天,别说拧人家的手脖子了,竟然连件衣服都没掀开。
这个大人还在笑
这个被他叼回来的坏大人
还在笑
闻枫燃的额头抵着对方的胸口,听着这个好烦人的大人胆大包天的笑个没完,气得大口喘气:“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穆瑜揉揉他的脑袋:“嗯。”
闻枫燃没音了:“”
太离谱了。
太离谱了,他竟然无师自通地觉得,要是也有人管他,有人教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有人领着他去走那条白日梦里的阳关道那个人就会这样。
那个人就会这样,抱着他,耐心地看他胡闹,忍不住很轻声地笑。
可能是因为他有点不聪明地出了点小糗,可能是坏心眼地逗他,故意看他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