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成功,史蒂芬渐渐拥有了从他们的拷打方式上判断局势的能力下手既凶且急,几天几夜不允许他睡觉,是刚刚出了大乱子;换着法子问问题,试图用各种信物让他心理崩溃,是在和某方拉锯;如果他们给他喂毒药,那大概是有某个重要人物不幸陨落了。
而毫无疑问,那都是因为密涅瓦。
从那个为首的猎犬眼中的红血丝看,密涅瓦一定让他们焦头烂额。史蒂芬原本担心她做傻事,但现在看来,她的举动比那更决绝
“根本就没有曼哈顿这个地方”小胡子的咆哮声震耳欲聋,他狠狠地抽打着史蒂芬的躯干,几条新的伤痕迅速地叠在旧的伤痕上,“你他妈的给我说实话她到底把那些该死的亡灵藏在了什么地方那些源源不断出现的军队到底是他妈的从哪来的”
“我记错了。”史蒂芬咳出一口血,笑着抬起头说,“不在曼哈顿,是在布鲁克林。”
“去死去死”小胡子听后勃然大怒,愈发疯狂地对他动手,击打声沉重而空洞,“你和那个怪物都该死她还想攻占首都在诸神的注视之下,做梦”
啊。史蒂芬看着地面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视野重新聚焦。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声,在已经开始变得混沌的脑子里想着密涅瓦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稳妥的计划,决定掀翻这块大陆上繁杂纷乱的棋盘。也许是因为他。
她就这样“一个人发动了一场战争”。这大概是他的错,史蒂芬想。他如果不试图让她懂得人类感情的意义,也许这个理智的姑娘依然在人迹罕至之处潜伏着。
他原本只是希望她不那么孤独,但他的存在似乎反而加重了这点。
他得想个办法尽快脱身至少,让她不那么愤怒,让世上少一些流血。
在小胡子猎犬表情狰狞地掏出一把匕首的时候,囚室的门又开了。
史蒂芬垂着头,他晃动的视野中只出现了一双银色的靴子。他想知道来的人是谁,但他的头颅似乎重若千钧,没有本事抬起来。
来人和猎犬说了什么,语调似乎越提越高,猎犬愤恨地啐了一口,匆匆离开了。
史蒂芬听见锁链哗啦啦地在墙壁上抽动的声音。来人有些熟悉的声音似乎跟他说了什么,但他实在太疲惫了,黑色笼罩了他的视野,他听不清那句话。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狭窄昏暗的房间里。他躺在一张硬板床上,一盏油灯在床头柜上跳跃着孱弱的光。
这简陋的卧室比起那间血迹斑斑的囚牢来说简直是天堂,史蒂芬呻吟一声,压抑着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裂了的疼痛坐起身,并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四肢仍然铐着枷锁。
“喝了这个,会好一点。”一个高大的身影端着托盘,推开门走进来,低声说道。
史蒂芬抬起头。
亚瑟正俯下身将托盘摆在他的床头柜上,里面是一碗粥和一小块面包,还有一个玻璃小瓶。
阔别时日已久的圣武士似乎经历了许多事情,银亮的铠甲上满是纵横交错的兵器印痕,双目依旧明亮,但染上了说不清楚的迷茫。
一条伤痕横着擦过他的颈侧,如果伤口的位置再偏一些,恐怕这位骑士此刻已经魂归天国。
亚瑟垂下眼睛,将小瓶里的东西倒进一杯水中递给了史蒂芬,不忘解释道“恢复药水,能稍微治疗一下你的伤。”
史蒂芬接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将它一饮而尽。亚瑟又把托盘朝他的方向推了推,史蒂芬拿起面包,看向圣武士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侧脸。
他等待已久的转机似乎终于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