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种子之外,君琢还领到了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种线条文字,据说是他的编号,也是他在方县的身份证明。
女兵们再三提示要保管好,遗失补办的话也是要收钱的。
接着是安排住处和土地。
君琢跟着带路的女兵走了很久,才到达目的地。而且他们一队上百个人,每到一处就放下几个,等到最后这里时,已经只剩他和仆从二人了。
越是琢磨,君琢就越是觉得,这安排着实妙极。
同一批来的流民们,往往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如此安排,便可以不着痕迹地将这些流民们打散拆开,彻底杜绝他们抱团的可能。流民们初来乍到,又没有同乡守望相助,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就只能凡事都听安排。
等他们彻底安顿下来,或许还会想要找同乡联谊。但是那时候,再如何抱团,也不会威胁到那位明寨主的统治了他们只会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在她的治下,过上更好的生活。
君琢直觉地认为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问题,但一时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只好暂且在心底存疑。
脑海里转着这些念头,他几乎是神思不属地跟着来接管他们的寨民进了村,先去看了他们分得的地,才来到接下来要住的地方。
这是一栋摇摇欲坠的破屋,一进门,君琢的仆从,那个叫秦海的壮汉就皱起了眉头。
带路过来的李阿妹看出来了,但这主仆二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还是头一回跟这样的人相处,晓得他们肯定看不上这屋子。她也不解释,只是道,“我家里有些打扫的工具,可以借你们用。”
秦海连忙道,“大嫂放心,我们会付钱的。”
李阿妹摆摆手,“大家互相帮忙罢了,新人过来,都有这一遭的,不用付钱。要是有心,以后再有人来时,你们也拉一把就是。”
说着,回家去拿了全套的洒扫工具过来。
一进门,就见秦海已经挽起袖子,正在清理院子里的杂草和枯叶。而君琢则是坐在被清理干净的台阶上,仍旧在发呆。
李阿妹看了他好几眼,想说点什么,但君琢恍然不觉,她也只好缄默不言,留下工具就走了。
秦海目送她离开,又转头去看自家公子,忍不住在心里担忧,这妇人频频瞩目,该不会是看上了他家公子吧
在洛京时,自家公子便以诗画而知名,又生得俊秀非凡,每次出门都引得无数闺秀们来看。
不过,自从进入西州之后,这种情况就很少见了。一方面是他们避开了大城,经常跟流民一起行动,即便有同行的女子,饥渴交困之中,也顾不上这些。况且公子在外头待了小半年,原本白皙的皮肤晒黑了不少,人也粗糙了许多,再换下华贵的衣袍,瞧着已经不那么起眼了。
胡思乱想间,秦海已经做完了所有的打扫工作,将他们带来的行李安置好,去村里的饭堂领了饭食回来。
饭食也是花钱买的,回到屋里,秦海就忍不住抱怨,“这里做什么都要钱。”
别看他家公子出身名门,但是出门在外,又只有两个人,还经常与流民为伍,总不能带上大笔银钱,他们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
君琢回过神来,喝了一口粥,闻言饶有兴致地问,“那其他流民也有钱吗”
“他们哪里有钱”秦海已经打听过了,说,“他们或是给山寨那边做活抵饭钱,或是自家地里种出来的蔬菜,采了送到食堂去,也可以换饭食。实在不愿意换,自己在家里开火,煮点蔬菜果腹,也是有的。”
不过大部分人都选择去饭堂吃,因为要价并不贵。听说是因为明寨主体恤大家,所以给了什么补贴,里头的饭都只收成本价,因为一次做的量很大,成本自然比自家做饭低得多。
“连这都想到了吗”君琢再次感慨,“那位明寨主,即便不是神仙,也竟是个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