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穿着一件黑色丝质衬衫,略微低着头,看上去身形极其单薄。
黑色的头发已经有点长了,碎发落在他的眉间遮住神情,给人感觉更加阴沉。
他脚步不疾不徐地靠近,在泽维尔身前不远处站定,缓缓抬起头。
露出一张和浑身浴血的泽维尔一模一样的五官。
“你回来了。”少年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语调平平地说,“看来,你还是没有能够逃出去。”
不像是疑问句,倒像是经过观察审视之后得出的客观结论。
泽维尔盯着他,眸光晦暗辨不清情绪。
半晌,他嗤笑一声“我没兴趣和弱者说话。”
“弱者现在的你,不就是弱者吗。”
黑发少年脸上没有多少情绪,他打量着泽维尔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
片刻后,他像是早已
习惯、甚至接受自己孱弱的真实,不紧不慢地说,“再抗拒也没有意义,因为,你最后不得不承认”
“你就是我。”
泽维尔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撇开脸,像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嫌弃。
“闭嘴。既然死了,就死得彻底一点。”说完,便摇摇晃晃地起身越过树枝往外走。
泽维尔不再打算理会面前的这道半明半昧的身影。他很清楚,这不过是幻觉。
“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在他身后,传来少年平静无波的声音。
那道和他一般无二的声线失去了一切张扬的锐气,麻木得像是行尸走肉。
“之前不是已经试过了吗最后,你激发出了地狱之火,活了下来。”
“可是到头来,你还是回到了这里。”
“就像当初一样软弱无力。”
泽维尔背影毫无滞涩,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其实根本不在于你是否拥有过地狱之火”
“曾经将它运用得炉火纯青的你,现在故地重游回到当年的境地,还不是像曾经那样狼狈不堪”
泽维尔置若罔闻地向前走。
他弯腰从地上抄起一把巨镰,垂眸又撕下一条布料,将手柄贴在掌心严丝合缝地一圈圈缠绕固定好。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攥紧巨镰。
但只要他还活着,他就绝对不会后退一步。
还有人在等着他。
泽维尔去意已决,少年平静无波的心情开始震荡。
麻木的面具撕裂,露出其中汹涌的偏执和沉郁。
“停下不准走”
“你还不明白吗之前侥幸活下来,那不过是运气所在。”
“你的好运气还能眷顾你多少次”
“你以为这一次你还能像上次那样全身而退吗”
“承认吧”
“真正弱小的,就是你啊。”
泽维尔的脚步停住了。
天幕上卷集着仿佛永远不会散去的浓云,云层遮蔽月色,灰白色的云被染上一层淡淡的不详的血红色。
风吹起泽维尔额前的黑发,还有残破不堪的衣摆。
他回过头。
“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有人陪着他。
有人在另一条路上等他。
有个明明很狡猾很娇气的女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让他看不懂的女人,现在正在不知生死地等着他。